——白色单西和我最爱的桔红色那件,三条裤子,两双鞋,居然都塞进去了。叠衣服时,手指触到西装内袋里的硬纸板,是当年开毛衫公司时的几张名片,边角都磨卷了随手扔进了拉圾袋。
下午去母亲的店时,父亲也在。他看我的眼神像结了冰,“整天浑浑噩噩,还不想想做点什么?”
“我来告别,要去深圳。”
“不是来听教训的。”
他还想说什么,我转身出了门。沿少年路走到瓶山,土坡上的树落光了叶,枝桠指着灰蓝色的天。找了块平石头坐下,想未来该怎么办——先找份活干,能吃上饭,再慢慢找机会。暮色漫上来时,才往人民路走,在白鸡店切了十块钱的肉,配着瓶二锅头,慢慢吃。
去清河西区找唐国强时,他家门关着我敲开了门,四个人围着桌子在打麻将,洗牌声哗哗响。我退到楼道里抽烟,没多久,小沈拿着个信封出来,塞给我时说了句“路上小心”。
拆开信封,我愣了愣——里面没有整整齐齐的红票子,都是五块、十块的零钱,最大面额是五十。后来才知道,那会儿他们欠着一屁股债,这钱是小沈收的房租,先挪给我应急的。
口袋里有了钱,平安夜的风都暖了些。我揣着信封往酒吧走,街上的圣诞树上挂着彩灯,像串起的星星。当有人敲响酒吧的平安钟时,我起身回家了,钟声撞在心上,竟生出点踏实的感觉。
那晚睡得很沉,梦里有火车鸣笛的声音,一直往南,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