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眼睛熬得发红,浑身都疼。那天下午,发小张一定来装酒柜,玻璃总也扣不进去,他急得满头汗,喊我:“木子,你过来看看,这玻璃是不是裁大了?”
我正蹲在地上贴喜字,听见这话刚站起来,毛毛又走过来,语气带着点埋怨:“你怎么不把尺寸量仔细点划玻璃,老是马马虎虎?这要是装不上又得浪费钱。”
“我怎么就没仔细量?划玻璃的划大二分就装不上了哪是我的责任”我嗓门一下子高了,伸手就去扯那玻璃,没成想手劲太大,“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碎片溅到脚踝,疼得我一咧嘴,脑子一热就喊了句:“这婚不结了!”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静了。张一定僵在那儿,毛毛的脸一下子白了,眼圈瞬间就红了。我也懵了,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是啥话?怎么能说“不结了”?
我蹲下去捡玻璃,手指被划破了,血珠渗出来,才觉出慌。毛毛没说话,转身走到窗边,肩膀轻轻抖着。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那年医院里,她握着我的手说“木子,你会好起来的”,想起她妈每天送来的热粥,想起她试戴金手镯时的笑脸——怎么能说“不结了”?
“对不起,”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声音发哑,“我乱说的,别往心里去。就是太累了,有点烦躁。”
她没回头,只小声说:“我知道。”可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发僵。
那天晚上,我躺在临时搭的小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那声“不结了”像个预兆,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后来我才懂,那哪是什么预兆,分明是天意——我这辈子,或许就不该奢望幸福。
可那会儿,没时间让我想这些。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玻璃店重新裁了玻璃,让张一定过来装好。毛毛也像忘了昨天的事,依旧帮着收拾新房,只是话少了些。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五一那天,一定要把婚礼办得好好的,不能让她受委屈。
巷子里的梧桐叶又绿了些,风里带着花香,离五一,就剩一天了。
柳色新时喜讯添,婚期近迫事频兼。
木裁新柜金缠腕,待等五一拜华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