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竹林羊毛衫厂,问了两个在路边择菜的阿姨,很快就找到了。
厂子不大,门口挂着“竹林羊毛衫厂”的木牌子,漆都掉了几块。进了样品间,小刘嫂子转了两圈,眉头皱起来——摆着的都是些藏青、深灰的套衫,款式老气,跟她手里提的样品差远了。
“陈厂长,你们就这些货?”我问守在样品间的男人——刚才问了,他是这儿的厂长。
陈厂长是个又就又胖的中年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样品间这些都是仓库有现货的。车间里还在生产,不过都是客户订好的。”
“看看总没事吧?”我往车间方向瞟了眼,“我们也不一定要,就看看款式。”
陈厂长犹豫了下,搓着手:“看可以,可真没货啊,客户都交了定金的。”
“没事,就瞅瞅。”我拉着刘嫂子往车间走,刚进门,就听见她轻轻拽了拽我袖子,眼睛亮闪闪的——车间角落的架子上,挂着一排大红的穿珠子毛衫、大红的亮片羊毛开衫,领口绣着细巧的花纹,正是她要找的样子。
我心里有数了,转了圈又回到样品间。陈厂长跟在后面:“木子兄弟,看中啥了?”
“说实话,不太行。”我靠在样品柜上,故意叹气,“我这朋友是沈阳中央商场的,本来想订几万件试试水,可你们仓库就剩几箱几箱的,数量太少了。就算试卖好了,你们再生产也赶不上趟啊——北方天冷得快,等货到手,旺季都过了。”
陈厂长脸上的笑淡了些,站在门边抽起烟:“你说的是实话。我们这行就这样,客户订了才敢生产,怕压货。”
正说着,厂里的吃饭铃响了,“叮铃铃”吵得很。陈厂长站起来:“要不一起去食堂吃口?”
“别去食堂了。”我摆摆手,“镇上有饭店吧?我请厂长和副厂长吃顿便饭,聊聊合作的事——就算不成,交个朋友也好。”
陈厂长眼睛亮了下,赶紧应:“有有有,镇上有家‘老地方’,菜不错。”
到了饭店,我点了个白斩鸡、一盘炒鳝丝,炒肚片和一盆炒鸡蛋又要了二瓶加饭酒。酒过三巡,我压根不提拿货的事,净问些生产上的话:“厂长,你们工人多少钱一天?计件还是计时?”“这染色剂是进口的?看着比别家的亮。”“那亮片是从义乌拿的?我认识那边的批发商,能便宜点。”
陈厂长和副厂长越聊越热乎,酒喝得差不多了,陈厂长主动开口:“木子兄弟,你那朋友真要订几万件?车间里那批货,我跟生产厂长说说,能不能挤点出来——晚几天给先前的客户发货,应该也行。”
我还没说话,刘嫂子在桌子底下轻轻扭了我一下大腿,眼神里都是笑。
“挤多少呢?”我端起酒杯,“太少了也不够试卖的。”
“你要多少?”陈厂长也端起杯。
“五千件?”
陈厂长连连摇头:“太多了!手工绣跟不上,工人晚上加班也赶不出来。”
“那两千五?”
他还是皱眉头。最后跟副厂长对视一眼,站起来:“你们稍坐,我去跟生产厂长打个电话。”
他俩刚走出包厢,刘嫂子就凑过来,压低声音笑:“木子兄弟,你可真有办法!我刚才都不敢说话,怕说错了搅了你的事。
你这做生意的脑子,真绝了!”
我挠挠头,也笑了:“前两个月碰过类似的事。那会儿嘉兴城里流行大红色衬衫,我去嘉善找厂子,他们也说没货,都是客订的。我看仓库堆着好多黑的、白的衬衫,就跟老板说‘这些我全帮你销了’,他立马就松口了——最后给了我两百件红的。”
“你这是故技重施啊。”刘嫂子拍了我胳膊一下,“还有请吃饭这招,也灵得很。”
“学的厦门丽珠姐的。”我往窗外看了眼,“她教我的,做生意先做人,请人吃顿便饭,比说多少好话都管用。”
七八分钟后,陈厂长和副厂长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木子兄弟,跟生产厂长商量了,最多能挤100打——1200件。今天先拿600件,明天再拿600件,行不?”
“行!够意思!”我站起来掏钱包,“老板,买单!”
“我买了我买了。”陈厂长赶紧拦,“厂里能报销,哪能让你花钱。”
去厂里开了单、付了钱,注明了提货日期,我们就去后道包装车间等货。600件羊毛衫装了6个纸箱,捆在摩托车后座上,跟座小山似的。
天快黑了,暮色把公路染成了墨色。后座被纸箱占了大半,我和小刘嫂子挤得厉害——我几乎坐到了油箱上,脚踩刹车都得蜷着腿,她则半个身子贴在我背上,胳膊紧紧抱着我肚腰。
“挤得难受吧?”我回头问。
“不难受。”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笑,“木子哥,我抱着你,感觉挺踏实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