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她挺细心的。”她把听诊器拿下来,在本子上记着数,顿了顿,又说,“跟你说的一样,是挺高的,跟我差不多。”
我没接话,她合上本子,抬头看我,眼神里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像落了点灰的玻璃。“你好好休息吧,药水没了按铃叫我。”她说完,转身走了,这次没再停留。
我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亮起来的天,树影渐渐清晰了。胸口的疼还在,可想起毛毛刚才笑的样子,想起她攥着我手说“我陪你”,忽然觉得那疼也没那么难熬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泥里长的草,风一吹就晃,活一天算一天,可现在有个人站在我身边,替我挡点风,给我送碗热粥,竟觉得这泥里,好像也能长出点像样的盼头来。
只是盼头刚冒芽,又想起医生的话——这气胸是老毛病,总复发,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以前打架、偷东西,没干过啥好事,如今握着毛毛的手,竟有点怕:怕这双病恹恹的手,抓不住这点盼头。
床头柜上的饭盒还放着,铝制外壳被晨光映得发亮,我伸手摸了摸,还带着点余温,像毛毛刚才握着我的手那样,暖乎乎的。
铝盒温粥带母怀。
一粥暖过药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