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点头:嗯,顾老师让我练过跳高跳远和长跑。
那体育委员就由你担任吧。她在名册上圈了我的名字,明天开始要出早操,你得喊口令带大家去操场,体育老师会来指导你。
正说着,教室门被推开,进来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老师,灰色的褂子上沾着白灰,看上去不像是玩体育的,嗓门像安了喇叭:朱老师,新同学的广播体操,从明天开始练?
王老师来了正好。朱老师笑着指我,这是李可夫,体育委员,您带带他。
王老师走到我跟前,手掌在我胳膊上捏了捏,力道不轻:嗓子亮不亮?喊口令得让最后一排都听见。
我想起暑假在晒谷场唱《红灯记》,一嗓子能把远处吃草的牛惊得抬头,便挺直腰板:
那好。他往后退了两步,摆出个标准的立正姿势,跟着我喊:立正——稍息——
立正——稍息——我的声音撞在教室的白墙上,又弹回来钻进耳朵里,比在晒谷场时还要清亮。周士华在下面偷偷拍巴掌,刘月萍回头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朱老师站在讲台后,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水的瓷碗,晃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操场边的白杨树梢刚染了点鱼肚白,我就站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了。王老师叼着根草,手把手教我转体的口令:向右转要短促有力,齐步走得拖着点长音,让队伍能跟上节奏。他示范着摆臂的动作,灰色褂子的袖子扫过我的手背,带着股晒过太阳的味道。
报数!我扯着嗓子喊,声音穿过晨雾,惊飞了槐树上的几只麻雀。站在队伍里的刘月萍笑得肩膀直抖,周士华却故意把喊成qi——,拖得老长,被王老师瞪了一眼才老实。
到了操场,广播里的东方红旋律刚响起,王老师就开始教我们比划广播体操。扩胸运动,胳膊要打开!他扯着周士华的胳膊往两边掰,别跟没吃饱饭似的!轮到跳跃运动时,我跟着节奏蹦起来,裤脚扫过脚踝,昨天在河浜里蹭的泥早就干成了粉,簌簌往下掉。
太阳爬到电线杆顶的时候,我的嗓子已经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胳膊抬起来都觉得酸,腿肚子转着圈儿地疼。周士华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颗润喉糖:你当这班长加体育委员,比咱在小学爬树掏鸟窝还累。
我含着糖,甜味慢慢渗进喉咙,望向走廊那头(二)班的方向。晨读的铃声刚响过,窗户里传来整齐的朗读声,不知道袁冠娥是不是也在跟着念课文。刘月萍走过来,递过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擦擦汗吧,朱老师说你喊口令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手帕上带着点肥皂的清香,混着远处飘来的花露水味,在晨风中轻轻荡开。我望着操场上歪歪扭扭却越站越齐的队伍,忽然觉得,这中学的日子,好像比摸鱼掏鸟窝要实在得多。虽然腰还在疼,嗓子也哑着,但攥着那块温热的手帕时,掌心的汗里,竟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朱老师说的以观后效,会来得那么快。就像墙角悄悄爬的牵牛花,你以为它还在慢慢绕着竹竿转,一夜间,却已经攀到了墙头,把影子投进了窗棂里。
蝉鸣残韵绕槐梁,裤脚泥痕带夏光。
青砖楼头标语暗,报到单皱攥慌张。
公告栏前挤碎影,名姓相邻旧同窗——
周郎肘撞催行色,月萍辫梢扫手凉。
忽闻冠娥隔三班,心似烫芋脱手掌。
西头厢房喧如粥,花布书包占中央。
非是炊烟侵麦秸,晨露沾菊淡亦扬。
门开短发银钗亮,蓝褂齐领腕生光。
声如浸线柔还韧,点名册上字沙沙。
“可夫”应声惊座客,周郎嗤笑被师望。
月萍轻答如春燕,讲台笑比太阳花。
按身高排田埂队,指尖拂背带露凉。
忽提名姓选班首,羊角先呼月萍强。
周郎突立高声嚷:“可夫弹弓准如枪!
五好学生当班长,体育课上也豪强!”
哄堂笑落师未笑,蹙眉轻数举手章。
“票数相当先试任,月萍协理待评章。”
一声齐应汗沾袖,心似兔跳撞胸膛。
又点体育委员职,王师黑褂带灰霜。
捏臂试问嗓子亮?晒场曾惊牧牛黄。
“立正稍息”声撞壁,前桌偷拍后桌扬。
晨雾未消催集队,白杨梢头露初阳。
“报数”惊飞槐上雀,周郎拖调被师瞪。
广播声起“东方红”,扩胸要扯胳膊长。
跳跃惊落裤边土,原是河浜旧泥霜。
日爬竿顶喉如涩,月萍帕递带皂香。
混得远处露气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