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行程,从京师应天沿江而上到武昌,再转道陆路回老家恩施县,三个月的假期,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离京前,终究还是又去了一次恩师的府上。迎接自己的依旧是朱门紧闭,门前那对石狮子冷漠地矗立着,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秦思齐站在那熟悉的石阶下,望着门楣上那块御赐的匾额,心中并无多少怨怼。
理解这位座师的愤怒与失望。在这极其看重师道门生关系的官场中,门生拂逆师意,几近忘恩负义,是足以让清流唾弃、让恩师蒙羞的行为。恩师闭门不见,己是保全了彼此最后的体面。
秦思齐从怀中取出一封早己写好的信,言辞恳切,回顾了当处知遇提携之恩,详细解释了自己坚持请求外放的初衷,非为忤逆,实是愿效仿古之贤臣,于地方实务中历练己身,以求他日能真正为君分忧,为民请命。
信中再次为连日来的不恭与执拗致歉,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最后,他祝愿恩师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将信给门房,对着那扇紧闭的朱门,整理衣冠,深深一揖。然后,转身,离去。有些路,一旦选择了,便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