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的器道之辨,最终在林枫那番“拓展人之所能”的宏论中落下帷幕。墨衡带着前所未有的思虑,回到了青云宗为他安排的一处清幽小院。
小院雅致,引有灵泉,种植着几株静心凝神的翠玉竹。但墨衡此刻的心境,却远不如环境般宁静。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一如他脑海中飞速运转的思绪。
林枫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他恪守了数百年的认知体系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拓展人之所能……路径不同,无分高下……”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在天机院,追求“巧”之极致,制造出能仿真乃至超越生灵的机关傀儡,被视为器道的至高荣誉,是无数院中天才毕生追求的目标。他们钻研灵枢耦合,优化自适应灵纹,赋予死物以“灵性”,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正确”的、唯一通往器道巅峰的路径。
可今日,林枫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拓展”。标准化法器,或许缺乏灵动,但它让成千上万的普通修士持有了利器,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基础的“拓展”?将个体的“巧”,化为了群体的“能”。
“难道……天机院万年传承,竟也陷入了‘路径依赖’的窠臼?”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幽暗中的火花,在墨衡心底闪现。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那枚一直陪伴他的青铜罗盘。
这罗盘古朴无华,边缘处甚至有些许磨损的痕迹,显然年代久远。其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盘面上并非寻常的方位刻度,而是密布着无数细如蚊足、且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自行微调移动的立体灵纹。这些灵纹的复杂程度,远超他之前展示的任何一件机关造物,它们彼此勾连,仿佛在演绎着某种天地至理。罗盘中心,并非指针,而是一团氤氲不定的、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微型灵光旋涡。
此物,名为“万化星晷”,并非单纯的探测法器,而是天机院内核传承之一的“灵枢推演道”的像征与辅助修行之宝。它能感应周遭能量、物质、乃至法则的细微变化与关联,并通过内核那团“星晷灵枢”进行超高速的仿真推演,辅助持有者理解复杂系统的运行规律,甚至窥见一丝未来的可能性碎片。其“自适应”的层级,远非“金鳞”机关兽可比。
这也是为何在参观复合材料工坊、面对周天星辰大阵灵络模型时,这“万化星晷”会屡生感应。它感应到的,不仅仅是活跃的能量或复杂的结构,更是其中蕴含的、与天机院传承隐隐共鸣,却又走上了一条分岔路的“理”之法则。
墨衡的手指拂过“万化星晷”冰凉的表面,感受着其中那团星晷灵枢永恒不变的、深邃的运转。他忽然想到,天机院的初代祖师,创立“灵枢推演道”,制造出第一具拥有“自适应”能力的机关傀儡时,其初衷,或许也并非仅仅是为了追求“巧”之极致,而是为了以一种更高效的方式,去“理解”并“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律,去……拓展当时修士的认知与能力边界。
只是万年以降,后人执着于技艺的精进,反而渐渐忽略了最初那份“拓展认知”的本心,将“制造更巧的傀儡”当成了目的本身。
“林枫……青云宗……”墨衡低声自语,目光穿透小院的禁制,望向青云宗深处那隐没在暮色与阵法星光中的重重殿宇,“你们所走的这条路,或许……并非歧途。”
他心中对青云宗的评价,再次悄然提升。从一个拥有新奇技术的边陲宗门,提升到了一个在“道”的层面上,足以引发他深思、甚至可能对天机院产生启发的潜在交流对象。
与此同时,青云峰顶,林枫的洞府之内。
送走墨衡后,林枫并未立刻处理宗门事务,而是直接回到了这里。洞府内部并非传统修士的蒲团丹炉,更象一个现代化的书房与实验室的结合体。巨大的灵析板上还残留着之前推演阵法和能量模型的部分痕迹,四周的书架上摆放着《青云科学道藏》的玉简以及大量实验记录。
他静立于洞府中央,双眸微闭,心神却已彻底沉入自身那独一无二的紫府之中。
与墨衡的交流,尤其是关于“灵枢耦合”、“自适应”等概念的深入探讨,结合之前观摩太初石刻的感悟,以及近日来对宗门各项技术瓶颈的思考,种种灵感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在他心海中激烈碰撞,最终汇聚成一道撕裂迷雾的闪电!
他的“信息元婴”,那由无数法则灵纹与数据流构成的、半透明的三寸小人,此刻正在紫府中央缓缓旋转。元婴内部,代表着不同法则理解的灵纹如同集成电路般明灭闪铄,数据光流奔腾不息。“计算力一号”深度融合而成内核编译灵纹,则如同cpu一般,稳定地处理着一切。
元婴初期,他成功凝聚了信息元婴,搭建起了这个独特的“信息生命体”和其运行的“作业系统”(紫府)。但如何让这个元婴成长,从初期迈向中期,他一直缺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