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章回到他们暂时落脚处,把与屈鸣的对话都说给孙武听。
“不用三日后土地庙了,斗廉是我的旧部,我去找他,你且等消息。”孙武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正直军队伙房招伙计,孙武混进排队应聘的队伍里,他说不要工钱,就混口饱饭吃,就直接被招进伙房。
孙武赤膊蹲在灶台前,柴刀劈开松木的脆响掩盖了羊的哀鸣。伙夫长醉醺醺踹开木门:新来的!把这两头羊收拾干净!
军爷放心。孙武佝偻着背,刀尖精准划开羊腹。当羊胃滑落掌心时,他蘸着血在羊皮写下亥时三刻,又将半片当归叶塞入其中——这是楚军旧部确认身份的暗记。
暮色中,守卒拎着羊肉穿过演武场。斗廉正擦拭佩剑,见肉块上粘着当归叶,突然暴起踹翻食案:混账!本将最忌荤腥!
却拎起羊腿摸到鼓胀的胃囊。斗廉提着羊腿就回了军帐:“本将军用来祭奠亡妻。”
斗廉独坐帐中,羊皮在烛火下显出刀刻的字。那是几年前孙武教他识字时,在沙地上划出的第一笔。帐外忽传来三声鹧鸪啼。
将军亲卫掀帘欲报,被斗廉厉声喝退:滚出去!本将要祭奠亡妻!他撕开中衣,露出胸膛黥刑的字,将雄黄酒泼在疤痕上。
二十道黑影潜至营外乱葬岗。孙武从坟茔后转出,月光照亮他俊俏的脸上
末将斗廉,拜见将军!斗廉单膝砸地,铠甲缝隙漏出草屑。他身后十九名亲卫,皆是当年太子府护卫之后。
孙武掷出半枚虎符:可识此物?
先王虎符!众人齐跪。
斗廉猛然撕开战袍,后背纵横交错的鞭痕间,还烙了个“逆”字:上月那畜生当众辱我。
“将军,我在北门地窖藏了三百套吴钩!他从墓碑下拽出裹着油布的战甲,甲胄内衬还缝着发妻的诀别书。
“今日我带着公子章回来了,就是要诛杀那逆贼,匡扶正统。”孙武割破手掌,将血滴入盛着雄黄酒的破碗:今以楚山为证,清江为凭——
诛暴君!复正统!二十柄吴钩插入黄土,惊起夜枭阵阵。
守夜的更夫敲响梆子时,斗廉已悄然回营。他将染血的绷带扔进灶膛,火光中浮现熊章稚嫩的脸——那孩子眉眼像极了当年与他纵马郢都的太子。
公子瑕今日游猎,前方贵族们为射中麋鹿欢呼,一个满脸雀斑的书童打翻砚台:小的去溪边洗墨!
老侍卫眯眼打量这个丑不拉几的小书童,目光在他磨破的布鞋上停留片刻,终究挥了挥手。
残破的章华台泛着青苔味,这个瘦弱小书童掌心紧攥着屈鸣所绘的离宫地图,数着蟠龙柱上的裂痕:一、二第三根龙柱的龙爪缺了中趾,正是屈鸣所述暗记。
他佯装跌倒,指尖探入基座兽首,铜锈斑驳的机关钮冰冷刺骨。
咔嗒——
石匣弹出的刹那,三支弩箭贴面擦过,钉入瘦弱少年身后梁柱嗡嗡作响。他就势滚地,忽觉脚下一空,地砖竟翻转出尖刺陷阱!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垂落的帷幔荡开,布帛撕裂声惊起檐角寒鸦。
半枚虎符泛着幽绿铜锈,少年用衣袖裹住放入内襟。忽闻宫门铁锁响动,白公胜亲卫的咆哮震落瓦砾:有贼盗符!
少年从侧窗翻出,却被箭矢射穿左肩。他咬牙折断箭杆,就着鲜血在回廊立柱刻下箭头标记——这是孙武教他的诱敌计。追兵果然中计往东侧偏殿追去,他趁机钻入狗洞。
熊章在芦苇荡急得扯断缰绳,忽见血人般的少年踉跄奔来。少年扑进他怀中,染血的虎符却稳稳举着:公子符 少年不是章的书童文砚又是谁。
孙武的吴钩寒光乍起,斩断追兵先锋的马蹄:带公子走!二十名死士点燃浸过鱼油的芦苇。
熊章策马疾驰,怀中文砚气息渐弱。少年忽然摸出块粘血的麦饼:公子去城西王婆饼铺话音未落,昏死过去。
熊章踹开药铺后门时,文砚的血已浸透他半边衣袍。屈鸣瞥见少年苍白的脸,手中药杵坠地:快进地窖!
暗室烛火摇曳,屈鸣剪开文砚的衣衫,箭疮泛着诡异的青紫:箭簇淬了蛇毒!他从蟾蜍笼里抓出只碧眼金蟾,那毒物竟贪婪地吮吸伤口黑血。
文砚突然抽搐,金蟾鼓胀如球坠地而亡,屈鸣冷汗涔涔,看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开始发红,屈鸣呼出一口气:暂时无姓名之忧,还需用云梦泽七叶莲清理余毒。
“公子,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您先休息一下。老臣去配药。”屈鸣包扎好伤口去配药了。
熊章手拿着文砚冒死寻回的半块染血虎符,心里一阵难过。
不过他很快收敛起情绪,把两个半块虎符对在一起,缺口处完全吻合。
有了虎符就可以调兵了。
接下来,熊章立刻站起身
熊章抹了灶灰在脸上。破败的饼铺飘着焦糊味,王婆正用缺角陶釜烙饼。
来三块黍饼。熊章故意露出半截玉佩。老妇人浑浊的眼突然精光乍现,擀面杖重重敲击灶台三下。后厨布帘掀起,寒光凛凛的吴钩架在熊章颈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