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着蒙蒙夜色,两个男人抬着宁挽槿尸体,扔到了乱坟岗的一堆白骨上。
“这华鸾将军可是我们天盛国的第一巾帼女将,没想到风华正茂,人却说没就没了。”
“谁说不是,刚和镇远侯爷成亲不过七日,好日子还没过上就香消玉殒了。”
到底是红颜薄命。
两人不免唏嘘。
最让人感叹的是,曾经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女将军,竟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身为荣国公府的嫡女,又是镇远侯府的夫人,死后竟然都不能堂堂正正地埋进沉家的祖坟,只能成个孤魂野鬼。”
“侯爷早就有了新欢,哪儿还顾得上这华鸾将军,听闻华鸾将军今日刚没,沉家就张罗着把新欢接进府。”
地上的宁挽槿的指尖不知不觉中抽动了一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立马躬敬上前:“见过侯爷和宁五姑娘。”
这宁五姑娘便是侯爷的新欢。
两个仆人都心照不宣,知道宁五姑娘要代替她姐姐成为镇远侯府的夫人。
沉荀之搂着宁清岫走过来,面对宁挽槿的尸骨,两人亲热的样子毫不避讳。
“姐姐真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宁清岫走到宁挽槿的尸首前,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端着惺惺作态:“我来送姐姐最后一程,姐姐一路走好,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沉大哥的,我们荣国公府你也不必担忧,大哥和四哥会撑起宁家的门楣。”
宁清岫上扬着嘴角,得意忘形极了。
曾经号令三军弛骋沙场的女娇郎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后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没有,只能像只野狗似的被抛尸荒野。
而她将成为荣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也将替代宁挽槿成为镇远侯夫人。
沉荀之脸色冰冷,一眼都不想看见宁挽槿,以前在她面前装得太累了,如今终于不用伪装了,眼里都是厌恶和嫌弃。
他甚至没让宁挽槿死后进他们沉家的祖坟,觉得她只配被扔在这荒郊野外的乱坟岗上。
“岫儿,我们回去。”
看向宁清岫的时候,他眼里的冷漠化作柔情,搂着宁清岫转身离开。
刚一转身,他的衣摆便被一只手用力拽住。
“沉荀之!”
沙哑阴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人瞬间毛骨悚然,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生起。
沉荀之回头,脸色霎间惨白。
只见宁挽槿扭曲着身子爬到他的脚边,一手拽住他的衣摆,扬着头颅阴戾地盯着他,象是从地下爬出来要索命的厉鬼。
“啊!姐姐”
宁清岫吓得双腿发软,使劲往沉荀之身后躲,不知道面前的宁挽槿到底是人还是鬼。
宁挽槿看着两人戾气横生,原来她的亲妹妹就是她夫君找的新欢。
方才那两个仆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竟不知她一叶障目,没发现她妹妹和她夫君早就在暗中苟合。
她‘尸骨未寒,’沉荀之就想着把宁清岫接进门取代她了。
宁清岫终于看出宁挽槿不是鬼魂,而是没死透,躲在沉荀之背后慌张道:“沉大哥快、快杀死她,霁儿好怕!”
沉荀之是常年征战的人,要稳重许多,依旧临危不乱,但对于还活着的宁挽槿,脸上只有绝情,一脚把她踹开,拿着火把扔在了她的身上。
瞬间火势蔓延,包围住了宁挽槿的全身。
“啊——”
宁挽槿凄厉哀嚎,身子在火海里翻腾。
沉荀之狠绝道:“宁挽槿,你别怪我狠心,我也是帮你摆脱痛苦,就算你现在还活着,但也活不过明日,你体内早就中了毒,今日就是你毒发身亡的时候,与其痛苦再活几个时辰,还不如我帮你解脱,你不该怪我,该感谢我才是。”
“沉、荀、之——!”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宁挽槿发出滔天恨意。
宁挽槿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看着身上的凤冠霞帔,还有屋子里挂着的红绸和贴着的‘喜’字,她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和沉荀之的大婚这晚。
也是在她前世死后的七日前。
通过窗棂听到了前院的喧哗和热闹,今日是她和沉荀之的大喜之日,高朋满座,皆是前来贺喜。
但宁挽槿此时眼里淬着蚀骨的阴寒。
她扯掉头上的红盖头,拿下沉重的凤冠,起身去了外面。
她要去捉奸!
守在门口的红芝看见宁挽槿突然出来了,连红盖头和凤冠都摘掉了,吓了一跳。
红芝急忙挡在面前:“夫人这是要去哪儿?您得在婚房里待着,不能乱跑,这要是被宾客看见了,还成何体统,可是坏了规矩。”
宁挽槿脸色冰冷,斜睨她一眼:“侯爷在哪儿?”
红芝回道:“夫人这是问的什么话,侯爷肯定是在前院给宾客敬酒啊,不然还能在哪儿。”
宁挽槿没再说话,看着她只是冷笑了一声。
红芝被她看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