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迁客泣孤舟?"
忠州的十年,陆贽将药庐设在江畔。他不再书写奏章,却用医术救济百姓。
每当阴雨连绵,旧伤发作时,他就着昏黄的油灯校订《陆氏集验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某个深秋,他在药庐中望见江面行船,恍惚间以为是长安来的赦书,待看清船帆上的商贾标记,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研磨起手中的艾草。
邻村的老妇记得,陆大人总爱站在江边,望着北方发呆。
有次暴雨冲垮了渡口,他带着村民们连夜抢修,泥浆沾满了素色长衫。当
年轻的驿卒送来长安的消息,说裴延龄已死,满朝皆贺时,陆贽只是默默将新采的草药挂上屋檐,轻声道:"死了一个裴延龄,还会有张延龄、李延龄。"
永贞元年的春寒格外凛冽。陆贽在病榻上听见新皇即位、大赦天下的消息,浑浊的眼中泛起微光。
然而诏书里的名单,终究没有他的名字。临终前,他颤抖着将《奏草》托付给门生,气若游丝:"若后世有人问起就说陆贽从未负过苍生"窗外,长江水滔滔东去,卷走了一代名臣最后的叹息。
多年后,当柳宗元路过忠州,在残破的药庐前伫立良久。他拾起地上半卷残页,见上面墨迹斑驳:"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乎君为元首,臣作股肱,同体相须,安危一体。"
江风呼啸而过,恍惚间似有万千奏章在天地间翻涌,却终究化作忠州城头那轮清冷的明月,照着滔滔江水,照着这个将一生献给理想的孤臣,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永不褪色的身影。
而那方伴随他半生的砚台,此刻正静静躺在长江深处,与他未竟的理想一同,沉入千年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