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跑了。
第二天睡醒,没有熟悉的准备早餐的声音。
男孩走到客厅,空荡荡的,最后一丝人气已经散尽。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他走进卧室。
男人还躺在床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甜蜜焦熟的味道。
女人不在这里。
而等他回到客厅,才发现凌乱的茶几上多出来了一些东西。
他捡起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有几行潦草的句子,有的字似乎因为有水珠氤氲其上,显得模糊不清。
男孩垂眸看着纸面,棕色的瞳孔清淅地倒映着留给他的话语,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将这张写满愧疚的纸条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看不懂。
他不识字。
男孩呆立在原地,又陷入了迷茫。
他就这样在这间房子里守了一个星期。
女人给他留下了一堆零钱,但是他并不需要。
反正他又饿不死。
不过时间长了,一种无聊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
待在这里和他待在公路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里越来越臭了。
即使他把卧室门紧紧关上,也还是能闻见从主卧里传来的腐臭味。
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离开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男孩走到门口,踮起脚尖,费劲地抬起手臂,勉强摸到了门把手。
或许他应该需要再高一些。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地。
一堆凶神恶煞的家伙闯了进来,吵嚷声瞬间填满了沉寂多时的房子。
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他只能依稀听见“还钱”“臭死了”的字眼。
“喂,小鬼,你爸呢?”他们问他。
男孩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五秒后,又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尖叫声刺破天幕。
接到报案的警员和法医一走进这间被尸臭味包裹的烂房子,就被满脸惊慌的壮汉们团团围住。
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自己的害怕与无助,而当警员询问起死者的家人时,却发现本应还在客厅的男孩此时早已不知所踪。
男孩去了哪里?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这群家伙实在是太吵了,一心想着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
而下一秒,他就回到了寂静无比的公路。
还是这里更适合他。
不过他的眉头依旧紧皱,棕色瞳孔中散发着不悦的光芒。
为什么谁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推来推去?还都轻篾地叫他“小鬼”?
他讨厌这种感觉。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吃饱,只有吃饱了才能长大。
但是自己要怎样进食呢?那些家伙需要吃饭,他能吃什么?
就在他为了食物发愁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涌入体内。
是恶意。
十七公里外,荒漠中的野狼在追逐厮杀。
五十三公里外,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朝着拦路的劫匪求饶。
七十六公里外,一男一女爆发激烈的争吵,恼羞成怒的男人将女人赶了下去,开着车扬长而去。
一百公里外……
犯罪猖獗的美国中西部公路,滋生着数不清的恶意,潦阔的大地上,无时无刻都有罪恶在蔓延。
它们最终都汇聚在他脚下,也形成了他。
他终于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了。
感受着体内翻涌不息的恶意,男孩露出了形成意识以来第一个微笑。
这只新生的恶魔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如同风暴中的旋涡,疯狂吞噬着一切恶意。
他在公路上游荡,体型随着恶意的摄入而不断膨胀,原本躯体苍白瘦弱的孩童一转眼就变成体型修长的青年,但他还不满足。
还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体内的恶意在疯狂叫嚣着。
他日渐锋利的眉眼也阴沉无比。
正巧一阵急促刺耳的喇叭声在他身后突然响起,一辆重卡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激起的细碎小石子打在他的身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从车窗中伸出的,竖着中指的手掌。
嚣张粗鲁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恶魔也笑了。
坐在驾驶位上,他哼着歌曲,开着重卡,驶向远方。
一节断手被随意丢在公路边,很快便被野狼叼走。
这具骸骨被找到时,已经过了十年,在这十年间,美国公路系统随着经济的蓬勃发展而不断修建扩张,近乎横跨整个美国。
而恶魔掌控的范围也随之不断扩大,甚至能涉足人类大型城市。
毕竟,他们行走的道路也可以算作公路的细小分支,不是吗?
随着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