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连对廖军讲话都不自觉加快了语速,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重。
没想到最近这两个多月以来对方的百般磋磨,磨掉的竟然是她的耐心。
她的人生现在已经过得这么七零八碎没头没尾,也不想再任由对方揉扁搓圆。
对方似乎惊讶于她这只小绵羊开口咬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停顿了半晌才气急败坏讲出更难听的话。
周穗宜还没再说什么。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冷白的手。
她侧眼看向他。
意思好像是要她把手机给他。
周穗宜当然没给,这是她工作上的事情,虽然事情关乎他,但她有能力自己解决,不想麻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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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算是这么吵了一架。
周穗宜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变得很糟,收好小药箱,跟靳晏说了声后就怏怏回了房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也许因为她今天没有继续忍耐对方,明天会在工作上被变本加厉地报复。
可是现在已经很糟了。再糟又能糟到哪儿去?
就像网络上说的,只要她不想当主任,那她就是院长。
可是即使自己这样安慰自己,心情还是被搞得一团乱麻。
她干脆也不再多想,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钻进衣帽间里换回了家居服,又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收到了好友李安诺的微信。
【Annora:在干嘛?】
周穗宜折腾了半天还在内耗,倾诉欲望实在有些强烈。
【周周:刚刚跟老廖大吵一架。】
【Annora:?】
【Annora:士别三日】
【Annora:不得了啊,都开始跟领导干架了。】
【周周:实在太烦了。】
她发了一个咬牙切齿表情包。
【Annora:理解。是我遇见死老头我想把他脑袋卸下来当球踢。】
房门这个时候被敲响。
这栋房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周穗宜放下手机走过去开门。
门外人身影罩住她:“家里阿姨给送了早餐,吃一点?”
周穗宜现在有点没胃口。
靳晏视线停在她眼下淡淡青黑,她们医院的夜班看起来很密,同事领导又好像不太好相处。至少他看见的是那样,拽着一点小事不肯放。
她瘦和疲惫得看起来有点儿营养不良。
“有奶油南瓜汤,”靳晏淡声说,“喝一点补个觉?”
她这回点了点头。
跟着对方出了门。
来送早餐的阿姨应该已经走了,西厨操作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保温袋。
靳晏拆开拉链让周穗宜到餐桌前等。
宽阔的长方形餐桌前,周穗宜没好意思坐下来。
用低着头回复李安诺的微信,他放在餐桌另一边的手机响起来。
是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
她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荷花头像。
周穗宜本能紧张攥起拳。
她妈妈徐静枫的头像。
虽然已经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再联系过。可即使是在网络上见到这个头像,她曾经被支配的窒息的恐惧还是会被身体唤醒。
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有了手机使用权。
那个时候她能在各种地方看到这个头像。比如室友的微信列表,比如导员发来的聊天记录截图,比如班级的微信群……
在她下课没有及时回复消息的时候,会被同学小窗,说周周你妈妈正着急找你。
换了几个导员都是第一个认识她,专门来找她讲你妈妈不允许谈恋爱。
时间久了其他人都很烦。关系好如李安诺也跟她讲过,能不能跟阿姨说下别一直给我发消息,真的有点回复不过来了。
她告诉所有认识的人不用理,徐静枫还是一样会不停骚扰。
周穗宜无数次吵架的时候问过。她那么大一个教授,真的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一定要因为丈夫的不忠,就把女儿当作老公,恨不得24小时无间断监管吗。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前面的话已经让徐静枫抹着泪朝她歇斯底里。
……
从小到大,她身边总有被徐静枫要求监视她的人。
所以现在那个人,又换成靳晏了吗。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食物走回桌子前,长指拿起手机准备接起电话。
“别接。”
周穗宜握住靳晏手腕。
只是为时已晚。
徐静枫的声音一点没变:“她跟她们单位领导吵架了?具体怎么回事?他领导不知道你们关系?为什么会搞得这么麻烦?”
还是这样丝毫不顾及别人情绪咄咄逼人的连环问。
“靳晏。”
周穗宜有点应激。
“能请你把电话挂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从黑名单里把徐静枫拉出来。
几通电话拨过去对方始终不接。
她打字的手有点抖,干脆发了语音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