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沉默片刻,轻声道:“宴大统领的性子,确实独断。”
对于自小豢养于精致笼子里的金丝雀而言,即便笼门大开,也早已飞不远、飞不高。
远方于它,不是自由,而是死地。
故而,他们对“天高任鸟飞”的向往,终究只敢存于心底,不敢付诸行动。
他们此生最大的奢求,不过是能将自己安身的金丝笼,牢牢握在手中。
盼只盼,在想出去吹风、嗅花时,能如愿以偿。
在风雪来袭时,亦能毫无阻拦地,安然归巢。
她心想,这恐怕才是宴嫣执意要为裴临允守节的真正缘由。
永宁侯府的真实境况,深居简出的宴嫣或许看不真切,但宴礼定然洞若观火,了然于心。
这就是一场精心算计、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祖父,你不必心疼宴嫣如今的选择。”
“或许,对于宴嫣来说,眼下的种种,就是她过去十余载里最好的光景。”
最起码,宴嫣已萌生争取之念。
“争取”二字,意味着死志已消,更意味着,宴嫣终于想要好好活下去了。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自初见时,她便从宴嫣身上感受到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了无生趣的死气,
那气息,比行将就木的老者更沉、更浓,令人心惊。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宴嫣有心病,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