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拍。
我眼角余光扫到路边,来往的车辆不少,但门口早拉了橙色警戒线,几个工作人员守在边上,连想凑过来看的路人都被客气地拦住,倒衬得尚美这封场工作实在周全。毕竟不是周末,来天和门的游客本就不多,正门那道最大的门闭着,零星的游客都从旁边的八道门进出。我们一行人跟着之前去交涉的工作人员,走了道相对人少的侧门,过了安检,那扇门就“哗啦”一声自动开了,刚踏进去,脚下铺得整整齐齐的青石板御街就映入眼帘,正前方不远处是正阳门的朱红门框,再往里,红墙黄瓦的宫墙透着十四到十六世纪的老皇城气派,跟故宫的风格一模一样。
顺着御街往前走,很快就到了金水桥。九座拱桥并排架着,中间那座最宽,汉白玉栏杆雕着花纹,我们踩着台阶上去,刚站定就自然摆起动作——王嫦杉抬手搭在栏杆上侧脸望向前方,我靠在她旁边指尖轻碰雕花,这些动作压根不用指导,拍得顺顺利利。桥下流水缓缓,偶尔有游客路过,都停下往我们这边看,好在团队有人护场,没人靠近打扰。
过了金水桥,穿过正阳门,往前还要走一段路,远处正阳殿前立着的大日晷渐渐清晰——那日晷比人还高,汉白玉底座透着庄重,指针在日光下投出长影。王嫦杉忽然停下脚步,从袖口里掏出自己的小玉日晷,托在手心对着天空慢慢调整角度,指尖轻轻拨弄黄铜指针,眼睛凑过去盯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影子歪得不算厉害,估摸着是巳时末了,按现在的时间算,大概十一点吧——就是这小物件影子太浅,看得不真切,只能猜个大概。”
我凑过去瞅了瞅,她掌心的小玉日晷才六厘米大,指针的影子淡得像层薄纱,不仔细看都找不着,再抬头望远处的大日晷,粗实的指针投下的影子落在刻度上,连“巳时”的标识都隐约能看清。“可不是嘛,”我忍不住笑,“你这小的得眯着眼找影子,人家那大的站老远都能辨出时辰,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王嫦杉把玉日晷收回来挂回腰间:“本来就是个私人小物件,哪能跟殿门口的正经仪器比?以前没机械表的时候,宫里靠大日晷、刻漏看时间,都是稀罕货。普通人哪用得上?大多还是看天象——就像现在,天没黑没日落,当然是白天啦!”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前半段说得像模像样,后半段可就是废话了!这亮堂堂的天,是个人都知道是白天,还用你说?”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小钱凑趣:“嫦杉姐这是怕我们不懂‘巳时末’,特意补了句‘大白话’呢!”小赵也点头:“刚看你调角度那一下,倒真有股子古人看时辰的意思。”
王嫦杉笑着摆手:“好了好了,勿论当年事!我这小日晷的实用性也给你们看了,就这样。不过看着前面的殿宇,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当初,我还陪夫君来过这儿呢,六百多年了,还是这么气势恢宏!”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狂在旁边插了句,“你刚说勿论当年事,这又提上了。”
“多嘴!”王嫦杉瞪了他一眼,随即忽然拔高声音,甩着袖子喊:“宣皇后娘娘驾到!宣济水王氏驾到!”喊完就大步往前冲,宽大的袖子晃得飞起,哪儿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们都跟着笑,团队的人举着设备赶紧跟上,周围的游客也看得乐,虽停下驻足,却没敢靠近。至于拍出来的片子最终会怎么样,我们倒不操心——反正最后肯定是精挑细选,发在这期的期刊上。
过了正阳门,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那座比人高的大日晷跟前。小赵笑着招呼:“来,两位姐跟日晷合张影,留个纪念!”我和王嫦杉刚站定,老狂不知从哪儿凑了过来,只把胳膊轻轻搭在我肩上,另一只手揣在兜里,还故意挤眉弄眼冲我做了个怪表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嫦杉也跟着歪头比了个剪刀手,小赵也不拦,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连说“这张有活力”。
合影刚结束,旁边两个工作人员就上前推开了正阳殿的大门——这殿的空间比在外头看着还宽敞,红漆木门上嵌着铜钉,一推开门,光线顺着高大的门窗漫进来,殿内的地砖铺得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头,跟我印象里大南故宫其他殿宇的规制差不离,原是用来举行大典、行礼仪的地方,倒不是日常议事的所在。我以前大学时来过大南故宫,那会儿导游说大部分区域在维护不让进,今儿还是头回踏进这大殿。
殿内正中间摆着个金灿灿的龙椅,扶手雕着盘龙,看着就沉。小赵指挥我们拍了几组,我沿着殿内的朱红柱子慢慢走,偶尔停下转身望向镜头,手轻轻搭在柱上;王嫦杉则走到龙椅侧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抬眼望着殿顶的梁架,姿态舒展又端庄——这么大的殿,动作不用拘谨,顺着空间感自然发挥就好。拍够了,我们仨又绕着殿内转了转,老狂没说话,只偶尔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木柱,王嫦杉也只是点头说“确实壮观”,倒没多感慨——许是见多了这种规制的建筑。
转着转着,王嫦杉忽然停在龙椅前,指着椅面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同志,我能上去坐一坐不?上回来的时候,就只能在下面仰着看。”工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