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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单方面的羞辱与折磨持续了很久,直到蒋南松表情没那么难看了,才放过奄奄一息的余新荣。
我有点怕蒋南松,可他又是最有可能知道随野在哪儿的人。
所以我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蒋南松发生了什么,随野去哪了。
面对我的问题,蒋南松沉默了好长时间,无神地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火鸡。
看到他的样子,我隐隐猜到了结局。
可我心底仍抱有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就不是坏结果呢?
然后,蒋南松就对我说,随野死了。
谁死了?
——随野。
不可能,你在跟我开玩笑。
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呢?
——我亲眼看见他跳进变异兽群,他的尸体被撕个粉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可能。
随野…随野怎么会死呢?
——你不相信也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失踪不是迷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不知道那天最后是怎么跟蒋南松结束对话的。
我头痛欲裂,耳鸣不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鼻尖全是浓郁的血腥味。
我被虞家的人强制带了回去,他们把我锁在病房里,禁止任何人探望我。逼我喝下恢复药剂。
最开始迷茫了几天后,我的情况慢慢好转,他们不再监禁我,允许我到外面的花园晒太阳。
我开始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我养了花,读了很有哲理的书,每天饭后会去散步,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自己尝试复刻了一下蜂蜜杏仁面包卷。
虽然过程出了点小错误,把盐当成糖放了进去,但好在结果还行,至少能入口。
在吃第二口的时候,我终于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一种实感——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随野这个人的存在了。
哪怕我努力欺骗自己,安慰自己,试图营造出他只是出远门的假象,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想起不知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
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你可以仰望祂,爱慕祂,但追不上,也无法占为己有。
而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月亮,连仰望的机会都没有了。
吃到后面,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吃面包卷,还是在吃眼泪。
我应该是杏仁放太多了,不然…不然怎么会这么苦呢?
过了段时间,研究中心的人突然找上我。
他们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让我去当研究中心的首席科学家。
我还在云里雾里,虞家却先出面答应了,于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首席,
后来我才知道,『方舟』失去保护罩的那一天,所有接触到外界病毒的人,都发生了变异。
但这种变异不仅让他们适应了地面的环境,还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健康。
研究中心日以继夜工作,发现原来是『绿洲』的爆炸产生的特殊物质,引起的变异。
他们在废墟里找到了我曾经整理的草稿,就认定那种特殊物质是我研究出来的——
可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或许他们也找到了随野的手稿。
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他们一直在诋毁,厌恶,诅咒的人,其实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毕竟,人心底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多讽刺啊。
一直说自己是个自私鬼的家伙,到头来才是那个最无私的人。
他宁愿继续当人们口中下三滥的疯子,也不愿意替自己辩解一句。
反倒是我。
我明明下定决心要当救世主背后的男人,要捧着他走向神坛。
结果我却抢了本应该属于他的荣誉与赞扬,踩着他的尸骨,享受着不属于我的优待。
为什么?
凭什么?
我试图给随野正名,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我辞去了研究中心的工作,跟虞家断绝来往,躲在『空城』附近的一个小屋子里,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找了一个绝对偏僻的角落,割了大动脉,很深,血都快放干了,可我还是死不掉。
我躺在血泊里,崩溃大哭。
我这一生已经够荒谬了,为什么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然后,我的书架掉下来一本书,不偏不倚摊开在我的面前。
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和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什么意思?
我跟随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没人回答我。
我在地上躺了好久,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默默爬起来,给自己包扎伤口,打扫屋子。
我种了满院子的洋桔梗,做了一只高冷的机器小猫,一只饭量很大的机器二哈,不会再把糖跟盐搞混,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外甥。
这样的话,如果哪天随野回来,面对的就不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