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耳边的声音已经全部消失了,世界变得缄默。所有人的动作在她眼里变得很慢。
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爱人身体失去支撑,被打穿了之后,向后退了两步。鲜血顺着衣襟汩汩流下,快要撞到墙壁的时候,又被冲上去的几个人稳住了身形。
她看到许士杰好像张嘴对自己呼喊了些什么,但是她听不到。
她愣愣地坐在原地,手里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了。
她怎么会开枪呢?
她没想过让沈砚修死。
她刚刚只是被曾经那个渺小无助的自己占据了身体。
她没想过伤害沈砚修。
他怎么不知道躲开呢?
门外来了很多人,似乎救护人员和警察终于赶到了。担架车、急救箱、制服上闪烁的徽章,现场很快被围了起来。
走廊里乱成一团,匆忙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她终于又能听到声音了。
任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是极尽的失望。沈家最受重视的后辈被她手底下的人接连打了两枪,她已经难逃问责。不光沈家良,京城方面也不会对这件事善罢干休。
“桑小姐满意了?”
桑晚眼里空洞得没有任何内容,只问了一句话:
“我打到他哪儿了?”
“你怎么不打死他?好解你的心头之恨。”
“我真是小看你了,桑远峰怎么能生出你这么厉害的女儿。”
两人说话的空档,付文礼赶到了,后面跟着苏曼文和她的姑妈。
这种情况下,任敏之没有避讳苏曼文,走到付文礼面前,脸上带着歉疚和力不从心的疲惫:
“赶紧联系沈老先生,主动赔罪吧。沈砚修伤得很重。”
付文礼阴沉着脸,目光紧紧盯着被医护人员围起来的男人,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曼文一脸紧张,她想过沈砚修会受伤,但是真实地看到这一幕,看到付文礼的态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怂恿着做了一件多危险的事。
心口慌得厉害,她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吊着眼角看向任敏之:
“任姨太,这件事你得给文礼一个说法吧?你怎么做事的?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大家吗。”
姑妈拍了拍她后背,示意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任敏之心力交瘁,此时此刻她没有力气和苏曼文争个高低。她低头看了一眼桑晚,什么也没说。
很快,进来的几个警察在现场取证。
事情已经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惊动了警署,不可能私下解决。
一个资历颇深女刑警向她们走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桑晚和被绑起来的阿坤,例行询问:
“刚刚是谁开的枪?”
桑晚抬起头,面无表情,心里的恐惧和恨意消失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了。
“是我。”
阿坤在后面想要说话,被她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是我把沈先生打伤的。”
她如果现在还不清楚阿坤和自己被算计了,那就太蠢了。
她看了一眼沈砚修所在的方向,发现已经看不到他了,周围人声嘈杂,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清醒着,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心脏被绞杀得无法呼吸的时候,神智变得尤为清醒。
她看了一眼苏曼文,还有她背后的那个身材丰满,和蔼可亲的女人,心底泛起一层恶寒。
任敏之上次和她抱怨过,苏曼文这个姑妈心机深沉。
这次的事,她参与了多少呢?
女刑警拿着纸笔在记录些什么,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对当事人开枪?总得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人是我打伤的,你们现在就可以逮捕我。”
说着,桑晚直起上半身,把自己的两个手腕送到了另外一个警察面前。
任敏之和付文礼就在她边上,看到她的态度,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姑妈在背后笑得温和,像所有慈祥的老人一样:
“温经理,我看你耳环似乎还没了一只。是不是那位沈先生对你做什么了?”
桑晚瞥了她一眼,忽然笑出声来。
她真是高看这位苏家姑妈了,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女刑警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状态不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