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古老而繁复的法印。
晦涩、不祥、充满了原始恶意的咒文,从他唇间缓缓流淌而出。
这,正是他巫祝神通中勘破的禁忌之术。
钉头七箭书!
此术阴损至极,无视距离,不伤肉身,专斩神魂,污人道基,败人气运。
一旦功成,传说便是大罗金仙,也要在劫难逃。
当然,以李牧歌金丹期的修为,还远不足以发挥其万一的神威,更不可能凭空咒死一名元婴老怪。
但他要的,本就不是一击必杀!
他要的,是削弱!
是钝刀割肉!
是在敌人最意气风发之时,在他神魂深处,种下一颗名为“毁灭”的种子!
随着咒文的吟诵,那支凤钗竟无火自熔,化作一缕粉红色的烟气,如灵蛇般钻入了草人偶的体内。
嗡——
草人偶猛地一颤,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物。
李牧歌的灵觉瞬间延展,他感觉到,自己与天际尽头某个无比强大的气息之间,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了起来。
“成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桃木小弓,以及七支同样材质的短箭。
他将草人偶摆正,对着祭坛,恭躬敬敬,拜了三拜。
这是,第一日。
……
数百万里之外,莲华宝舟上。
花之轩正闭目养神,心头却无端升起一股燥热。
“恩?”
他睁开眼,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到了他这等境界,心湖澄澈,古井无波,这种毫无来由的情绪波动,本不该出现。
“或许是刚出关,元婴尚未彻底圆融?”
他自语一句,并未深究,再次闭目,强行将那丝烦躁镇压下去。
……
第二日,李牧歌再拜。
第三日,第四日……
每日同一时刻,他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
他身上的生机,也随着每一次叩拜,被祭坛抽取一分,脸色由白转灰,如同岩石。
施展此等禁术,消耗的不仅是法力,更是自身的精气神,乃至冥冥之中的气运与寿元。
若非他根基之雄厚远超同阶,神魂之强大堪比元婴,换做任何一个金丹修士,此刻早已被反噬之力吸成了枯骨。
与此同时,花之轩的烦躁,正在失控。
从最初的一丝火星,到后来的燎原之火,再到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象是被浸泡在滚油之中,每一息都是煎熬。
他甚至在驾驭飞舟时,好几次都因为心神恍惚,差点一头撞进空间裂缝。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他终于停下飞舟,脸上青筋暴起。
“有人在阴我!”
这个念头炸开,让他不寒而栗。
元婴神念如海啸般铺开,席卷了方圆百里,每一粒尘埃,每一丝气流,都被他反复探查了上百遍。
一无所获。
他又内视己身,从肉身到神魂,寸寸视图。
同样没有任何外力入侵的痕迹。
“难道是心魔?”
他惊疑不定,可那种神魂被利刃反复刮擦的痛楚,又是如此真实不虚。
这让他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憋屈与狂怒。
他象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猛虎,却被看不见的毒虫反复叮咬,空有一身撕天裂地的力量,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啊啊啊!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他疯狂咆哮,元婴期的恐怖威压彻底失控,将高天的云层撕成了一片虚无!
发泄过后,他猩红的眼睛里,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等我到了沉星湖,将那李牧歌挫骨扬灰,再来慢慢炮制你!”
他眼中的疯狂更甚,竟不再理会那神魂的刺痛,再次催动飞舟,以一种自毁般的速度,向着沉星-湖的方向狂飙而去。
他已经彻底忽略了,这股无名之火,正在焚烧他的理智,蒙蔽他的灵觉。
……
第七日。
密室之内,李牧歌的身形已经有些枯槁,但他那双重瞳,却燃烧着最后的,璀灿的光。
他知道,时机已至。
他最后一次,对着祭坛,拜了三拜。
而后,他拿起了那张小小的桃木弓,搭上了一支短箭。
他的动作,极慢,极稳,仿佛托举着一座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