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宫殿楼阁，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丛林。
参天的古树屏蔽天光，巨蟒般的藤蔓盘绕垂落，空气里尽是潮湿的泥土与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
远方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不知名妖兽的嘶吼声穿透林海，带着原始的野性。
“须弥芥子……这洞府，竟是一方小世界！”
人群中，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所有人的呼吸都骤然粗重，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能在体内开辟小世界，这是元婴真君才有的通天手段！
这位玄龟真人，生前修为恐怕已无限接近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李牧歌的眼神也泛起一丝波澜。
在他进入此地的瞬间，重瞳灵眼已悄然开启。
整个世界在他视野中，被解析为无数法则线条构成的模型。
他能清淅“看”到，此地的空间法则并不完整，许多线条扭曲、断裂，显然是年久失修，或是玄龟真人坐化后无人维护的结果。
“看来，这位玄龟真人冲击元婴，最终还是失败了。”
李牧歌心中有了判断。
不过，即便只是一个残破的小世界，其价值也远超寻常洞府。
此时，率先进入的各大势力已经开始行动。
他们显然做足了功课，各自取出一件罗盘或阵图类的法宝，辨认方向后，便化作流光，朝着不同局域飞驰而去，目标明确。
而那些散修和小势力，则象没头苍蝇，有的三五成群，凭感觉冲向灵气最浓郁处，有的干脆在原地搜寻，妄图捡漏。
李牧歌没有急着行动。
他象一个真正的散修，寻了一棵不起眼的古树，身形融入树影，默然观察着局势。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寻常的灵草法宝。
而是那几条金丹期的“大鱼”。
尤其是，黑魇护法。
他要先摸清这些人的底牌和动向，再决定如何收网。
他的神念如一张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很快，两道熟悉的气息被他锁定。
黑魇护法，以及墨楼的墨衡。
出乎意料，他们并未分开，反而一同朝着小世界的东方飞去。
“有意思。”
“魔道与正道，竟然走到了一起？”
李牧歌唇角逸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他不动声色地从树后走出，身形一晃，便混入一群同样前往东方的散修队伍末尾，不远不近地吊着。
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加之对气息的完美掌控，只要不主动靠近，便无被发现之虞。
一路上，林间不时有妖兽窜出，却多是一二阶的水准，被前方那些大势力弟子随手清理，连给他们造成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约莫飞行了半个时辰。
前方壑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浩瀚的湖泊。
湖水澄澈，湖心处有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岛，隐约可见一座精致阁楼的飞檐。
黑魇护法与墨衡的身形，在湖边停下。
他们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李牧歌不敢靠得太近，藏身于千米外的一片密林中，将重瞳灵眼催动到极致，同时耳朵微动，一门许久未用的顺风耳神通悄然运转。
断断续续的交谈，传入他的耳中。
“……墨楼主，你确定玄龟真人的‘控水真符’，就在这湖心岛上？”
黑魇护法那如夜枭般尖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信任。
“我天机城的情报，从不出错。”墨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岛上有玄龟真人布下的‘覆海阵’，凭你我一人之力，都很难破开，必须联手。”
天机城！
李牧歌眼底神光一闪。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墨衡承认，还是让他确认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个在沉星湖名声不显，却能拿出诸多珍稀资源的墨楼，竟是天机城安插在此的一颗暗棋！
天机城，这个向来以中立自居的元婴势力，竟然也在背地里，与噬魂殿这种魔道巨擘勾结。
“桀桀……好，本座信你一次！”黑魇护法发出刺耳的怪笑，“不过说好了，破开阵法，控水真符归本座，岛上其馀宝物，尽归你墨楼，如何？”
“可以。”墨衡回答得十分干脆。
“痛快！”
两人达成协议，不再废话，同时化作两道惊虹，朝着湖心岛冲去。
密林中的李牧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嘴角，缓缓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