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歌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只苍蝇。
他迈步走向窝棚,脚步踏在污水泥泞的地面,却片尘不染。
周墨挣扎着抬起头,泥水混着血污从他额角流下,他呆呆地看着那走近的青衫身影,看着他身后那三个跪在地上如同死狗般动弹不得、口鼻溢血的炼气后期修士,大脑一片空白。
筑基修士!
如此轻描淡写就镇压了三个炼气后期?他…他是谁?
李牧歌走到窝棚前,目光扫过那扇破门后惊恐抱在一起的妇孺——一个面黄肌瘦、紧紧抱着一个五六岁女童的妇人,和一个躲在妇人身后、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含泪的清秀少女阿秀。
他屈指一弹,两枚散发着温和药香的碧绿丹丸精准地飞入周墨和那惊魂未定的妇人手中。
“周墨,原墨云坊主管之一,因友人之女得罪血爪门老祖的儿子,被坊市放弃,筑基修为被废,沦落至此。”
李牧歌的声音依旧平静。
“是,是,前辈明鉴!”
周墨心中一紧,这位前辈是冲他来的。
“你可愿为我效力?”
李牧歌也不废话,直接说出目的。
周墨握着那枚温润如玉、灵气盎然的丹药,感受着其中精纯温和的药力,又看看那三个跪伏在地、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的血爪门爪牙,巨大的反差让他心神剧震。
他挣扎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牧歌深深叩拜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水地上,声音嘶哑颤斗,带着劫后馀生的激动与一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决绝:
“前辈大恩!周墨…周墨愿为前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一拜,他等了太久,等得几乎绝望!
这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给了他全家,给了他守护的故友之女,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李牧歌看着他,重瞳深处映照着周墨那卑微却燃烧着最后一丝尊严与忠诚火焰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更蕴含着无惧一切的底气:
“赴汤蹈火?不必。区区一个血爪老祖,还不配让我青云宗的弟子需要人赴汤蹈火。”
“青…青云宗?!”
周墨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和泥污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坚实的浮木!五大元婴宗门之一!青云宗!
难怪这位前辈如此强大,如此……无所畏惧!
血爪老祖?在青云宗面前,算什么东西!
李牧歌的目光扫过那三个抖得更厉害的爪牙,如同看着三堆垃圾: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周墨一家,我李牧歌保了。若再敢伸手……”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巷子里的温度骤降:
“我不介意让宗门再灭一个魔道金丹。”
刀疤脸三人闻言,如同听到了赦令,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挣扎起来,头也不敢回地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
李牧歌的目光重新落回激动得浑身颤斗、老泪纵横的周墨身上,伸出了手:
“周墨,可愿随我回青莲岛?为我打理道域庶务?”
周墨看着那只干净修长、代表着救赎与新生的手,又看看身后终于敢哭出声来的妻女,还有那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阿秀。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主公在上!周墨……万死不辞!愿为主公效死!”
巷口处,凌血薇指尖的血芒早已消散。
她静静地看完了全程,看着李牧歌以雷霆手段镇压爪牙,看着他赐予丹药,看着他以青云宗之名给予周墨一家最坚实的庇护,更看着他向一个修为尽废、落魄如尘的凡人伸出援手,并给予平等的尊重和一份前途。
她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那惯常的慵懒邪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触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
当李牧歌带着周墨一家走出巷子,经过她身边时,她忽然开口,声音少了几分妖媚,多了几分罕见的认真:
“李牧歌。”
李牧歌停下脚步,看向她。
凌血薇的目光扫过劫后馀生、眼中充满感激和希望的周墨一家,最终落在李牧歌平静的脸上,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感慨:
“李道友,若是…若是你们正道中人,都如你这般行事,这世上…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走投无路,最终只能投身魔道的人了。”
这句话,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也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苦涩。
李牧歌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