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一遍遍尝试,从云气溃散,到勉强维持小云团,再到能歪歪扭扭地驱使小云团移动一小段,洒下几滴零星的雨水……
整整一个上午,青禾田畔都回荡着李牧歌粗重的喘息、水球砸落的“噗通”声,以及赵管事时不时的呵斥指点。
汗水浸透了他灰色的杂役短衫,紧贴在背上,这杂役短衫是做事时专门穿的,结实耐用好洗,外门弟子衣服可不适合这时候穿。
但那双眸子,却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玉石,越来越亮。
当正午的阳光开始灼烤大地,李牧歌再次抬手。
这一次,指尖灵力的流淌顺畅得如同山涧溪流。
脸盆大小的云团稳稳悬浮,随着他意念的清淅指引,缓缓地、平稳地移动到了一小片略显蔫吧的玉芽米上空。
淅淅沥沥、细密均匀的雨丝温柔地洒落,浸润着下方青翠的秧苗,雨量恰到好处,叶片在雨滴的轻抚下微微颤动,焕发出新的生机。
“哼,马马虎虎,算你踩到了门坎。”
赵管事抱着骼膊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习惯性眯起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色。
这小子……这份领悟力和死磕的劲儿,在刚入门的外门弟子里,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半天时间能把云雨术练到能勉强派上用场,这份天资和狠劲,灵植阁多久没见过了?
“别杵着傻乐,下午学‘除害’。”
赵管事没给李牧歌丝毫喘息回味的时间,烟袋杆直接指向几株玉芽米叶子背面。
李牧歌凑近细看,才发觉那青翠的叶片上,竟趴着几只米粒大小、通体碧绿、几乎与叶脉融为一体的细小虫子,正贪婪地吸食着汁液。
“这是‘碧玉蚜’,专啃嫩叶,生崽子比兔子还快!还有土里看不见的‘噬根蠹’,专坏苗子的根须!靠手捉?捉到猴年马月!得靠这个!”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
一股与云雨术截然不同、带着刺骨锋锐之意的灵力瞬间在指尖凝聚、压缩!
金光微闪,一道寸许长短、薄如蝉翼、近乎凝实的金色小剑虚影赫然成形!
虽小,却散发着令人皮肤微刺、汗毛倒竖的锐利气息!
李牧歌眼中一亮,这算得上攻击法术了。
“金剑诀!引庚金锐气,凝锋芒于指尖!
心念所向,剑气所指,专破虫豸甲壳,斩杂草根系于无形,而不伤灵植分毫!”
赵管事的声音陡然转厉,
“小子,给我把招子放亮!
这玩意儿锋锐无比,操控稍差分毫,你斩断的就不是虫子,是你吃饭的苗子!是卷铺盖滚蛋的催命符!”
话音未落,赵管事指尖那金色小剑虚影只是极其轻微地一颤。
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的金线,如同阳光下一闪而逝的金丝,“嗤”地一声轻响。
李牧歌凝神看去,只见刚才赵管事所指的那片叶子上,几只碧玉蚜的身体中央,同时出现一个针尖大小的贯穿孔洞。
这几只碧玉蚜瞬间僵直,无声无息地跌落尘土,而承载它们的叶片,连一丝最细微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嘶……”
李牧歌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金剑诀对灵力操控的精微要求,比云雨术何止难上十倍!
要将至刚至锐的金灵力压缩凝练到极致,还要如绣花针般精准控制其轨迹和威力,稍有不慎便是灾难!
李牧歌稍一练习,便已学会,但他仍然埋头苦练。
整个下午的时光,便在李牧歌一次次指尖金光乍现又溃散、剑气要幺半途消散要么“噗嗤”一声在田埂上戳出个深洞的失败中流逝。
夕阳将田埂的影子拉得老长时,李牧歌才勉强能在指尖凝出一道极不稳定的、细如发丝的金芒,颤颤巍巍地射出一寸多远,最多能刺穿一片枯草叶,距离精准灭杀那米粒大小的碧玉蚜,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行了,收工。”
赵管事看了看西沉的日头,
“云雨术和金剑诀的关窍和法门,刻在脑子里了?
回去自个儿多琢磨,多练!
在这里,这两手就是你的锄头和镰刀,练不熟,就等着田里颗粒无收,卷铺盖滚蛋!”
他用烟袋杆重重点了点李牧歌,
“从明儿起,这片青禾田就归你一个人了!
浇水、除草、除虫、看苗情、按时辰撒灵肥,一样都马虎不得!
我会时不时过来瞅两眼,要是出了岔子……”
赵管事没说完,只是冷哼了一声,那意思不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