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银线绣字,杨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和刺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声清晰的、带着淡淡不耐的“麻烦”,看到了杨雪转身时那毫无留恋的背影。
原来,那明媚如春光的笑靥,那看似亲近的举动,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时兴起,或是…施舍?甚至,连施舍都算不上,只是随手处理掉一件微不足道的“麻烦”?
自己那些隐秘的、滚烫的、小心翼翼的欢喜和期待,在她眼中,恐怕只是令人厌烦的纠缠吧?
他紧紧攥着那方手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棉布在他掌心皱缩成一团。那点微弱的、象征着幻梦的温热,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那感觉比杨虎的掌力更痛,痛彻心扉。
屋外,最后一线天光终于被夜色吞噬殆尽。屋内,那豆大的油灯火苗挣扎着跳动了几下,终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这小小的陋室,也吞噬了少年心中那点刚刚燃起便已熄灭的、朝露般脆弱的幻梦。只有那方被揉皱的素帕,还死死攥在他冰冷僵硬的手心,成为这无边黑暗里,唯一滚烫又刺痛的烙印。
黑暗里,杨奇蜷缩着,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他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只感觉胸腔里那颗心,沉甸甸地坠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钝痛。那方被揉皱的素帕,还死死嵌在掌心,残留的微弱体温正一点点被指尖的冰冷吞噬。
窗外,风似乎更大了些,吹过屋檐下破旧的瓦片,发出呜呜的低咽,像极了无处可诉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