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白昼,河皇谷地(湟水谷地)仿佛被血与火的风暴彻底洗礼。公孙遗率领的五千汉军精骑,如同精准而冷酷的死亡机器,以惊人的机动性席卷了整个谷地东部。
他们遵循着主将“三光”的残酷命令,将沿途所有遇到的羌人部落尽数化为焦土与尸骸。
二十多个部落,无论大小,在汉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帐篷被点燃,浓烟遮天蔽日;牲畜被掠夺或驱散;而人口…则遭遇了无差别的屠杀。
初步估算,有数万羌人——多为老弱妇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中丧生。哭喊声、哀嚎声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昔日相对富庶的谷地此刻化为人间地狱。
公孙遗的目的达到了,甚至超额完成。他不仅极大地破坏了羌人后方的生产和生存基础,更重要的是,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 绝望,深深植入了所有幸存羌人的心中。
夜幕降临,肆虐了一天的汉军骑兵终于停下了征伐的脚步。公孙遗选择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谷地扎营。营地戒备森严,哨探放出十里之外。
中军帐内,公孙遗面无表情地听着各部的战果汇报和损失统计。他心中并无喜悦,只有冰冷的计算。
“一日之功,已震其胆,摧其基。”他对着麾下将领道,“然,羌人绝非蠢笨之辈。最迟明日,至多后日,其围攻西海的主力必派大军回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届时,我等五千人马,面对怒而回师的数万乃至十数万羌骑,便是以卵击石。能否支撑到河套援军抵达,尚未可知。”
他立刻做出部署:
加固营防: 利用车辆、辎重和就地取材的木材石块,迅速加固营地防御,尤其是谷口位置。
多派联络: “即刻派出三队最精干的斥候,携带本将亲笔信,向东、向北寻找河套援军!告知他们我军位置及危局,令其务必火速驰援!告诉他们,慢一步,或许就只能为我等收尸了!”
休整备战: 令将士们饱餐战饭,检查装备,喂饱战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真正残酷的恶战。
公孙遗很清楚,他这把火放得太大,已经把自己置于了火山口上。但他别无选择,唯有坚持下去,才能将西海的羌人主力真正调动回来。
几乎在公孙遗扎营的同时,西海畔的羌人大营,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和恐慌之中。
一匹匹快马接连不断地冲入大营,带来的全是令人窒息噩耗:
“报——!大事不好!汉军骑兵突入河皇谷地,烧杀抢掠,部落损失惨重!”
“报——!白狼部落…白狼部落被屠灭了!全没了!”
“报——!黑水部落求救!汉军数千骑正在围攻!”
“报——……”
一个个曾经熟悉、富庶的部落名字,与“屠灭”、“烧光”、“死伤无数”等词汇联系在一起,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每一位羌人酋长的心头!
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无法抑制的恐慌和滔天的怒火!
“什么?!汉人怎么会出现在河皇谷地?!”
“我的部落!我的族人!”有酋长听到自家部落遭袭,当场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多少人马?哪来的汉军?”羌人盟主,那位魁梧的酋王,又惊又怒地喝问着信使。
当得知仅有一股约五千人的汉军骑兵,却在他们后方如入无人之境般肆虐时,酋长们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彻骨的寒意和暴怒!
紧急召开的酋长会议上,争吵和恐慌达到了顶点。
“必须立刻回援!立刻!”一位来自河皇谷地的大酋长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吼道,“那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族人、牛羊、过冬的粮食都在那里!要是被汉人杀光烧光,就算在这里赢了,我们整个部落也完了!”
“对!回去!杀了那帮汉狗!”几乎所有家在河皇谷地的酋长都炸了锅,纷纷要求立刻撤军回援。
但另一部分酋长,尤其是部落领地就在西海附近或更西方的,则强烈反对。
“不能撤!眼看就能困死周云了!现在撤军,功亏一篑!这伙汉军明显是来救周云的,就是想调我们回去!我们一走,周云肯定跑!”
“五千人?五千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他们闹得再凶,能比得上眼前这几万汉军主力重要?灭了周云,再去收拾那五千人易如反掌!”
双方争执不下,会议帐内吵得如同集市。
盟主头大如斗,试图平衡:“或许…可分兵一部分回援,主力继续围困…”
“分多少?”河皇谷地的酋长立刻逼问,“五千?一万?够吗?那伙汉军如此凶悍,人少了回去不是送死?至少需要两万,不,三万精锐回去才能稳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