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黑暗和雨幕。风声、雨声、雷声,如同鬼哭神嚎,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
军侯李通躺在简陋的营房草席上,辗转难眠。白日里斥候回报,“黑狼部”的踪迹又在附近山林出现。
这个以夜袭和残忍着称的弁韩部落,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心神不宁。他索性起身,披上冰冷的铁甲,准备去城墙上巡视。
就在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冰冷的铰链发出刺耳摩擦声的一刹那——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狼牙堡东侧的木墙猛地向内爆开!碎裂的木屑混合着泥水四处飞溅!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瞬间被风雨声吞没!
李通瞳孔骤缩!借着堡内微弱的火光,他看到数十个如同从地狱泥沼中爬出的身影!
他们浑身涂满泥浆和炭灰,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幽光的眼睛!正是“黑狼部”的夜袭队!为首一人,身形瘦长如鬼魅,正是首领“夜枭”!
他们如同鬼魅般翻越缺口,动作迅捷无声,目标明确——粮仓和马厩!
“拦住他们!”李敢怒吼,赤膊提刀冲入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几名“黑狼”战士已将携带的火油罐狠狠砸向粮仓草垛!“轰!”火焰瞬间升腾,在暴雨中顽强地燃烧,发出噼啪爆响,映照着厮杀的人影,如同地狱的画卷!另几人冲向马厩,试图制造更大的混乱!
“结阵!杀!”李敢咆哮着,环首刀带着寒光劈向一名冲向粮仓的敌人!刀锋划过皮甲,带起一溜血花!堡内瞬间陷入混战!
泥水、血水、火光交织在一起!汉军士兵从营房中冲出,在军官的喝令下,以什伍为单位,互相掩护,向起火点和马厩方向挤压!
狭窄的堡内空间,成了血腥的角斗场。铁甲与皮甲碰撞,环首刀与骨矛、石斧交击!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名“黑狼”战士被数名汉军士兵逼到墙角,他眼中闪过疯狂,猛地将手中的火把投向附近的营房!火焰瞬间蔓延!
李通一刀劈开一名敌人的骨矛,反手捅穿其胸膛!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抹了把脸,看到夜枭正带着几人试图冲击堡门!一旦门开,后果不堪设想!
“挡住大门!”李通嘶吼着,带着亲兵猛扑过去!夜枭身形诡异,如同泥鳅般滑开李敢的劈砍,手中一柄淬毒的短匕闪电般刺向李敢肋下!
李敢猛地侧身,匕首擦着铁甲划过,带起一串火星!他左臂顺势一夹,死死钳住夜枭持匕的手腕,右手环首刀狠狠下劈!
“噗嗤!”夜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持匕的手臂被齐肘斩断!鲜血狂喷!
他怨毒地瞪了李敢一眼,竟不顾断臂之痛,转身就逃!其他“黑狼”战士见首领重伤,也纷纷逼退对手,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雨夜之中。
战斗在混乱中结束。粮仓的火被扑灭,损失了一部分粮草。马厩保住了。堡内留下二十多具三韩人的尸体和十多名汉军士兵的遗体。李敢喘着粗气,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脸上淌下,左臂被匕首划开的口子火辣辣地疼。他望着堡外无边的黑暗和暴雨,眼神凝重。狼牙堡,今夜在血与火中守住了,但这场雨夜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六月中旬,黎明。
太白山脉深处,白岩城如同巨兽的头颅,耸立在孤峰之巅,三面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丈深渊,仅有一条蜿蜒如肠的“猿猱道”通向山顶。云雾缭绕,更添几分神秘与险恶。
韩说勒马立于山下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脸色阴沉。围困月余,卫蒙龟缩不出,城内粮草似乎尚足。
他不能再等了。新运到的二十架小型投石机和数十架云梯,给了他一丝强攻的底气。
“投石机!放——!”韩说令旗挥下!
“嗡——轰!”沉闷的机括声响起!石弹呼啸着,如同流星般砸向白岩城!大部分砸在陡峭的山崖上,碎石飞溅;少数命中城墙或箭楼,发出沉闷的撞击,木屑纷飞,却未能撼动那磐石根基。城头守军躲在坚固的石砌掩体后,发出嘲弄的呼喊。
“强弩!覆盖——!”韩说再次下令!数千张强弩齐射!箭雨如蝗,逆着晨光飞向城头!
但守军占据绝对高度,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更有巨大的滚木擂石,顺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滚下!声势骇人!汉军弩手虽有盾牌掩护,仍被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死士营!上——!”韩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三百名身披重甲、背负云梯的死士,在弩箭和投石机的掩护下,如同决堤的洪流,呐喊着冲向那条唯一的“猿猱道”!他们知道,此去九死一生!
狭窄陡峭的山道上,重甲成了累赘。士兵们艰难地向上攀爬。城头守军将滚木擂石集中倾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