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城被围困已近一月。城内的粮仓日渐空虚,守军的疲惫写在脸上,绝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城外,匈奴大营连绵不绝,深沟高垒,日夜笙歌。狐鹿姑单于用乌孙奴隶的血汗加固着营寨,用劫掠来的粮草酒肉犒赏着士兵,用乌孙妇女的哭喊刺激着城内守军的神经。
他享受着这种慢火煎熬的快感,耐心等待着赤谷城这枚熟透的果子自己掉落。
然而,一个平静的午后,这份“耐心”被一种强势而意外的介入打破了。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匈奴游骑。一队例行巡逻的斥候,在距离匈奴大营西侧约五十里的天山隘口附近,看到了一幅令他们既熟悉又震撼的景象:
地平线上,一支军容严整、气势逼人的大军正缓缓移动!烟尘滚滚,却并非匈奴常见的散乱阵型。
这支军队队列分明,步骑协同,行进间带着一种沉稳而肃杀的节奏。旗帜鲜明,除了象征匈奴的狼头旗外,更有一面巨大的、黑底金边的“李”字帅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之下,士兵们身披精良的皮甲,其中还有部分士兵神枪穿着汉军铁甲,手持制式弯刀、长矛,背负强弓硬弩。
队伍中还夹杂着大量精良的攻城器械——坚固的云梯车、巨大的冲车(攻城槌)、甚至还有几架结构复杂的楼车!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后方庞大的辎重车队,装载着粮草和备用器械。
“是……是漠南王!李广利——!!”斥候队长失声惊呼,脸上带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李广利!这个名字在匈奴军中早已不是秘密。这位曾经的汉朝贰师将军,因卷入朝堂争斗,被刘据猜忌,最终在数年前率部叛逃匈奴。
因其熟悉汉军战法,骁勇善战,被狐鹿姑单于封为“漠南王”,名义上统领匈奴在漠南故地的残部。
后来迫于汉朝持续施压,狐鹿姑不得不将其“礼送”出漠北。李广利便带着他的核心部众约五万精锐,一路向西,进入西域。
凭借其过人的手腕和强悍的军力,他在西域诸国间纵横捭阖,或威逼或利诱,占据了几处绿洲和商道要隘,俨然成为西域一股不可忽视的独立势力。
他麾下的军队,融合了汉军的严谨纪律、精良装备与匈奴骑兵的彪悍作风,战力极为可观,尤其擅长攻城拔寨!
斥候们不敢怠慢,立刻快马加鞭,飞驰回营寨报信。
“报——!!”传令兵冲进单于金帐,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紧张:“大单于!漠南王李广利,率其部众两万余,携精良攻城器械,已至天山隘口,正向大营而来!”
“李广利?!”狐鹿姑单于猛地从胡床上站起,眼中精光爆射!是惊喜,也是警惕!“他终于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复杂的情绪。
帐内,左右贤王、各部首领反应各异。
右贤王兰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单于!李广利此来,正是时候!他麾下兵精粮足,尤擅攻城!有他相助,赤谷城必破!”
左贤王挛鞮稽起则皱眉道:“漠南王桀骜不驯,恐难以驾驭……”
丁零王阿史那哼了一声:“怕什么!他再厉害,也是寄人篱下!如今主动来投,正好为我所用!”
狐鹿姑心中迅速盘算。李广利主动前来,自然是看中了乌孙这块肥肉,想分一杯羹。此人野心勃勃,绝非甘居人下之辈。
但此刻,他带来的攻城器械和精锐部队,正是攻破赤谷城的关键!至于以后?狐鹿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先拿下乌孙再说!
“传令——!!”狐鹿姑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开营门!备酒肉!本单于亲自出迎——!!”
“恭迎漠南王——!!”他刻意强调了“漠南王”这个封号,提醒李广利其身份和地位。
匈奴大营西门外,旌旗招展,号角齐鸣。狐鹿姑单于身着盛装,在众首领簇拥下,亲自出迎。
远处,李广利的大军缓缓靠近。队伍在营门外一箭之地停下,显示出良好的纪律性。李广利本人骑在一匹神骏的西域良驹上,身披一件融合了汉匈风格的华丽战甲(汉式甲片,饰以匈奴风格的狼头纹饰),腰悬宝剑,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丝毫不见颓丧,反而带着一股久居上位、历经风霜的枭雄气度。
他身后,两万部众肃立,虽风尘仆仆,但眼神锐利,甲胄鲜明,兵器精良,透着一股百战精锐的剽悍之气。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更是无声地彰显着实力。
“哈哈哈!漠南王!久违了——!!”狐鹿姑大笑着迎上前,张开双臂,姿态热情却不失单于威仪,“本王正愁赤谷城坚,漠南王便如天兵降临!真乃我大匈奴之福——!!”他刻意将李广利称为“我匈奴之福”,将其定位在匈奴体系内。
李广利翻身下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