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重生的颤栗,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但踏入炼气二层后,灵觉变得异常敏锐,已能大致感知到周围的环境——一个不大的天然石洞,四壁粗糙,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精纯幽冥煞气,冰冷刺骨,却又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亲近”。
他挣扎着,忍受着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的剧痛,一点点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缓缓坐了起来。
低头内视,身体内部依旧一片狼藉,但重要的经脉已被那幽暗真气初步修复贯通,破损处覆盖着一层幽暗的光泽,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自我愈合。
皮肤表面,那些骇人的黑色纹路已然淡去大半,只留下一些深浅不一的幽暗印记,如同神秘的符文,昭示着他此次经历的非凡。
他还活着。不仅活着,还破而后立,变得更加强大。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充满煞气的空气,这一次,这煞气不再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被那缕幽暗真气欢快地吸纳,化为己用,如同鱼儿回到了水中。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口。玉简依旧紧贴在那里,但触手一片冰凉死寂,昔日温润的光华彻底消失,表面那道裂痕愈发清晰深刻,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凡物。
为了救他,为了推演那逆天改命之法,玉简显然耗尽了力量,甚至可能伤及了本源。
牧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沉重。他将玉简小心取出,贴身收藏在最内层,以其自身残存的微弱道韵和心力小心翼翼地温养,不敢再轻易动用分毫。
调息良久,积攒了一些力气后,他开始仔细审视这个既是绝地、又是生路的煞穴。
洞穴不大,却深埋地底,显然是某条细微幽冥煞脉的天然出口,否则无法孕育出如此精纯的煞气。
洞壁之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暗淡的、天然形成的扭曲纹路,与那幽谷碎骨上的诡异煞纹有几分相似,却显得简单粗糙、似是而非。
这里的煞气精纯程度,远超黑髓矿渊,甚至比他冒险引动的星辰清辉还要浓郁数倍。
“此地……对于常人乃是绝地,于我而言,却是修炼《混沌衍一诀》的宝地……”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
但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煞穴的存在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青云宗立派于此多年,护山大阵笼罩四方,监察严密,为何会允许这样一个直通地底幽冥煞脉的穴口存在于宗门范围之内,甚至就在这柴山之中?是阵法监察有所疏漏,未曾发现?
还是……有意为之,另有用处?
联想到阵枢节点那丝隐晦的不谐波动,鬼哭林的禁忌传说,以及那夜所见的诡异红轿,牧云心中那股不安感再次浮现。
这青云宗的地下,恐怕远非想象中那般平静,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重大隐秘!
正当他凝神思索之际,身下冰冷的岩石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动!那震动并非来自上方,而是源于地底极深处!
同时,洞穴中原本稳定涌出的幽冥煞气,也随之出现了一丝紊乱的、周期性的波动,仿佛被地底更深处的某种庞大存在的力量所牵引、干扰!
牧云心中一凛,立刻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煞气彻底融为一体,《混沌衍一诀》初步运转,全力感知那异常的来源。
那震动很轻微,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规律的、缓慢而沉重的韵律,仿佛……某种沉睡巨物的心跳?
抑或是……某种庞大机制运转的脉搏?而那干扰煞气的力量,则透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意味,它与幽冥煞气似乎同源,却又……更加复杂,更加晦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与疯狂交织的感觉?
这煞穴之下,连通着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更大胆、也更危险的猜测浮上心头,让他头皮微微发麻。这处看似天然的煞穴,或许并非偶然!
它可能……是某个更大存在的“呼吸孔”?或者是……某种古老封印的薄弱泄露之处?!
这个想法让他如坐针毡。
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立刻离开!
虽然此地煞气对他修炼《混沌衍一诀》有莫大好处,但未知往往意味着远超想象的恐怖危险。
以他如今炼气二层的微末修为和重伤之躯,一旦地底真有异动,绝对是十死无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挣扎着站起身,忍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开始凭借增强后的体魄和那缕幽暗真气,艰难地向上攀爬。洞壁陡峭湿滑,布满了尖锐的岩石,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全身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目光坚定,手脚并用,一点点向上挪移。
当他终于从那个漆黑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爬出,重新呼吸到柴山那冰冷却清新自由的空气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再世为人的错觉。
外界仍是深夜,寒星寥落,月隐云中,四野寂静。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