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稳,想来是在我背上睡着了,手臂却仍紧紧环着我的脖颈,像是怕再次与我分开。
我放缓脚步,尽量让每一步都走得平稳,目光望向远方。
待将江南的余孽彻底肃清,便再无烦忧,只需与她守着一方小院,看日出日落,听风吟鸟唱。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带着归程的希望。
我们一行人循着来时的路,朝着天目山的方向稳步前行,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每一个身影都透着从容——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伴,再远的路,也终有抵达终点的那一刻。
朔风卷着枯叶掠过官道,马蹄踏碎晨雾的声响在空旷的山野间格外清晰。
我们一行十一人按着北斗七星阵的变式前行,清儿的指尖始终带着微凉的暖意。
与我交握的手紧了紧,目光掠过前方连绵的天目山脉时,轻声道:“山脚下的烟霞好像比上次淡了许多。”
我勒住缰绳,玄色披风在风里翻出暗纹。
燕红烛腰间的佩剑轻轻颤动,她眯着眼望向山脚,眉峰微蹙:“往日这个时辰,散修们摆摊的炊烟该漫到半山腰了,今日怎么连点火星子都没有?”
凌青鸾取出银质罗盘,指针在盘面里疯狂打转,她指尖掐诀测算片刻,脸色沉了下来:“不对劲,这里的灵气被人为扰乱了,而且……有很重的铁血气。”
苏朝宇催马上前,他袖口的暗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是军队的气息。”
话音刚落,云破阙已经搭上了弓箭,箭尖直指山脚密林:“不止一队,你看那片松树林,树干上有刀劈的痕迹,而且间距规整,是行军时做的标记。”
章昊云从行囊里取出望远镜,镜片掠过山脚时,他倒吸一口凉气:“全是兵!黑色甲胄,还有江南水师的青色旗帜,把山脚围得水泄不通。”
刘凯麒握紧了腰间的铜锤,瓮声瓮气地说:“咱们上次来的时候,散修和各宗门的人能从山脚排到山腰,怎么才几日不见,全换成军队了?”
赵毅拔出匕首,匕首身映出他凝重的神色:“这些兵的站姿很规整,不像是临时调过来的,倒像是在这儿驻扎了有些时日。”
雷鸿抬手按在马鞍上的通讯符,沉声道:“要不要先传信回去?”
柳风行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等看看情况再说,冠军侯的身份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松开清儿的手,翻身下马时,玄色衣摆扫过马蹄扬起的尘土。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已经提着衣摆向山脚走去。越靠近山脚,铁甲碰撞的声响越清晰,黑色的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士兵们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一名身穿将军服的男子正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眉头紧锁。
他腰间的玉带镶嵌着翡翠,肩上的将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放缓脚步,走到他身后时,他猛地转过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锐利如刀:“来者何人?”
我抬手亮出腰间的令牌,玄铁令牌上刻着“冠军侯”三个篆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本侯,王轩。”
那将军瞳孔骤缩,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属下贞威将军程家述,见过冠军侯!不知侯爷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声响整齐划一,震得地面微微发麻。
我上前一步,抬手扶起他:“程将军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程家述起身时,额角已经渗出了细汗,他垂着手,恭敬地说:“谢侯爷。不知侯爷此次前来天目山,是有何要事?”
“本侯是来追查一桩旧事。”
我目光扫过周围的军队,眉头微蹙,“只是本侯好奇,几日前离开时,山脚下还有不少散修和宗门之人,怎么今日全换成了军队?而且看这阵仗,调动的兵力可不少。”
程家述连忙回道:“回侯爷,这些军队是从雍州、冀州、禹州调遣过来的,还有江南七州的部分水师,前前后后调了近五万人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圣上和镇北王一同下的调令,让属下等人在天目山脚下驻扎,做好戒备,说是要防备……不明势力的侵袭。”
“不明势力?”
我追问,“圣上和镇北王可有说,这不明势力是什么来头?”
程家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调令里只说让我们严守山脚,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若是遇到可疑人员,先扣押再上报。至于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