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衡立刻带着亲卫转身离去,铁链拖地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子时的风更凉了,吹得廊下的杂草沙沙作响。
我站在杨府的庭院里,看着眼前这群跪地求饶的人,又望向黑漆漆的后院方向——那里藏着通往城外的密道,藏着幕后之人的踪迹,或许还藏着徐大海叛逃的真正原因。
这座看似毫无价值的破败府邸,终于露出了它藏在荒芜之下的獠牙。
而那戴着青铜面具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在通济行安插眼线,用牵机散杀人,徐大海又费尽心机地想逃离帝都,到底想做什么?
我抬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冰冷的剑鞘贴着掌心,让我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
不管那幕后之人是谁,既然他敢在帝都布下这盘棋。
那本侯就陪他好好玩玩——从杨府开始,从通济行的二掌柜开始。
总有一天,要把他从暗处揪出来,让他看看,这帝都的天,到底是谁说了算。
有我镇北王府存在的一天,就不会让帝都乱起来,让大夏王朝乱起来。
我站在杨府正厅的廊下,指尖轻叩腰间佩剑,听着院外渐起的甲胄摩擦声——援军到了。
李校尉。我侧身看向疾驰而来的将领,声音压得低沉,杨府上下,包括仆妇、护院,一概不得放走一人。封死所有院门,亲卫营随我入后宅密道。
李校尉抱拳应诺,转身时甲片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宿鸟。
我回头瞥了眼正厅里被反绑在地的杨府主母,她鬓发散乱,却仍抬着下巴冷笑:侯爷,还是不要进入为好,难道就不怕进得去,出不来?
总好过让你们把这肮脏事藏一辈子。
我扯了扯唇角,转身带亲卫往后宅走。
后宅假山后有处不起眼的青石板,亲卫营三队队长赵虎上前,按我先前记下的机关暗纹一旋,石板应声下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拿火折子。
我接过赵虎递来的火把,率先迈步下去。
阶梯湿滑冰凉,才走三步,就有阴风从深处卷来,吹得火光簌簌发抖。
密道里没有灯盏,只有火把映照出两侧斑驳的墙,墙缝里似乎嵌着些暗色的东西,凑近了看,竟是干枯的毛发。
大人,这风身后亲卫压低了声音,火把光里能看见他绷紧的侧脸。
我没回头,只往前走:是密道通往外处的风口。
话虽如此,那风啸声却实在瘆人,时而像孩童啼哭,时而像老妇呜咽,混着石壁回声,真如撞进了鬼魅窝。
我想起杨府这些年的——每到月圆就闭门谢客,府里总传出奇怪的香气,还有那些莫名失踪的商户家眷还有,刚才那位老妇人说是祭拜老祖宗,发现黑衣人的,难道这密道是原杨府祖地?
看来有不少秘密,都藏在这黑不见底的密道里。
走了约莫大半炷香,前方终于透出微光。
出口藏在一丛半人高的鬼针草后,拨开草叶,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竟是城郊的某一处乱葬岗。
此时月上中天,惨白的月光洒在遍地坟包上,新坟旧坟层层叠叠,有的棺木半露,白骨在草丛里泛着冷光。
我捏紧火把,转身对亲卫们下令:分成三队,搜查方圆三里。注意看有没有新鲜的土痕,还有仔细查尸体。
亲卫们分成三队散开,火把的光在乱葬岗里移动,像游散的鬼火。
我跟着赵虎的队伍往深处走,没走几步,脚下就踢到了东西。
弯腰一看,是半截妖兽的爪子,爪尖还带着暗紫色的血痂,看爪型竟是三阶的风狼。
大人你看。
赵虎蹲在不远处,火把往地上一照——那里堆着十几具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
人类尸体穿着粗布衣裳,看模样像是失踪的平民,而妖兽尸体更杂,有一阶的灰兔,也有四阶的铁甲熊,尸体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有的是被利器剖开肚子,有的是四肢被生生折断。
这不对劲。
赵虎皱眉,妖兽尸骸要么被修士收走炼丹,要么被猎户剥了皮毛,哪会堆在乱葬岗?
我没说话,蹲下身翻看一具少年的尸体。
少年脖颈处有淤青,像是被勒过,手腕上有铁链磨出的血痕,而他的嘴角残留着黑紫色的沫子——是中毒。
我又翻了具妖兽尸体,是只二阶的灵狐,腹部有个整齐的伤口,内脏被取走了,伤口边缘同样泛着黑紫。
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取东西。
我站起身,心里沉得发紧,人可能是被用来试毒,妖兽是为了取内丹或者灵骨。
正说着,另一队亲卫匆匆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