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礼部尚书王承业:“十月祭天的仪程,礼部备得如何了?”
王承业忙躬身:“回王爷,祭品、仪仗、祭坛修缮都妥了,只等钦天监定吉时。”
“让钦天监尽快将吉时推演出来,就说今年特殊,圣上着急闭关,不得浪费多余的时间。”
父王声音很稳,听不出情绪,“另外传令,即日起天坛周围十里划为禁地,由军大统领辰言亲自带禁军驻守,除了修缮工匠,任何人不得靠近。”
周副统领应“遵旨,我会立刻通知大统领。”。
我却愣了——吉时尽早推演出,虽能暂避风险,可黑冥既有预谋,未必察觉不到。
刚要开口,左统礼先道:“王爷,尽早推演出吉时,也只是权宜之计!不如停了祭天,揪出内鬼再办!”
“糊涂。”父王放下茶盏,声音陡然沉了,“祭天是国之大典,说停就停,岂不是告诉天下人大夏乱了?到时候不用黑冥动手,藩属国就要起二心。”
左统礼被训得脸红,仍不服:“可任由他们盯着祭天,是坐以待毙!”
“是引蛇出洞。”
王承业突然开口,他眼里亮得很,“既然知道他们要在祭天动手,又知有内鬼是二品武将,不如假装没察觉,暗中布防——内鬼敢动,总能抓到痕迹。”
我心里一动:“王尚书是说……故意露破绽?”
“正是。”
王承业点了点头,“让钦天监拟吉时的时候‘不小心’泄消息;
让兵部拟份祭坛守卫布防图,故意让那三位二品武将看到——他若真是黑冥的人,定会传信,咱们顺着线路查,总能找到实证。”
杨遥却皱眉:“商行里还有个堂级暗线,若是里应外合,光盯朝堂不够。”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黑冥敢动祭天,定不是一两处暗线能成的,商行暗线说不定负责筹钱、运兵器,不揪出来,祭天当日仍可能出事。
“商行的事交给我。”
我往前一步,“自从我回到帝都,我一直在查过帝都各大商行,黑冥爱用‘玄’字做暗号,账簿里的‘玄金’、货单上的‘玄布’,都是他们的标记。我带一些亲卫亲自去查,他们懂怎么不露痕迹。”
父王看我一眼,眼神里有赞许也有担忧:“要调人手吗?”
“不用。”我摇头,“人多反而打草惊蛇,而且清儿说了道宗子弟可以帮忙。”
正说着,周延低声道:“陛下,阜云侯李渡半个时辰前递了牌子,说要入宫议事,这会儿该到宫门了。”
殿内瞬间静了。李渡是二品武职里资历最老的,随圣上和父王都一同参加过大战。
他还手握京畿东城门驻营的兵权,若说谁最可能是内鬼,他算头一个。
左统礼猛地站起:“先把他扣下!”
“不可。”父王摆手,“没凭没据扣阜云侯,朝堂必乱。让他进来,该议什么议什么,就当我们什么都没查。”
他顿了顿,对周延道:“你去接他,路上别露异常,说我等正议秋防,请他来参详。”
周延领命而去,李嵩低声道:“若是李渡侯爷……东城们驻营的兵怎么办?”
“我早留了后手。”
父王端茶喝了口,语气淡了,“三个月前就让祁埙侯把各个大营粮草改由户部押运,他有兵权,却调不动粮草——真要是他,断了粮草,三大营也乱不起来。”
我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口供里的话——黑冥敢把二品武职安成堂主级,怕是不止李渡一条线。
杨遥看穿我的心思,低声道:“查商行时留意和兵部有往来的——武将要传消息,采买军械、粮草都是现成由头。”
我点头记下,刚要说话,殿外传来脚步声,周延引着个穿铠甲的老将进来。
正是李渡,肩上甲片沾着风尘,许是刚从军营来,见了我咧嘴笑:“冠军侯也在?前几日听说你围困玉王爷府,胆子真大,没受伤吧?”
他笑得坦荡,眼神亮得很,看不出异常。我躬身:“劳李将军挂心,都是在计划之中的。”
李渡拍我肩膀,转向父王行礼:“王爷召老臣议秋防?北疆霜比往年早,是不是要提前调棉衣?”
父王点头示意他坐:“正说这事,你来得巧。左尚书说要给北疆增五千骑兵,你觉得可行?”
话题转到秋防,李渡侃侃而谈,从北疆地形说到敌军习性,条理分明,半点看不出异样。
我站在一旁,看他鬓角白发,心里竟恍惚——若他是内鬼,当年北征时护卫父王和圣上,以及替某位老王爷挡箭的事,难道也是假的?
正走神,王承业轻咳一声,我回过神,见李渡看我:“冠军侯发什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