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我正低头看着怀里的清儿。
她睫毛上还沾着些许困意,被晨光惊扰,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漾着初醒的朦胧。
“天亮了?”她往我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未散的软糯。
“嗯,该起了,还要回到帝都呢。”
我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细腻的肌肤,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惹得我轻笑出声。
昨夜刘衡清理完周遭眼线,回来时带了三具黑衣人的尸首,皆是被利刃穿心而亡,脸上还凝着未散的惊愕。
“都是不明势力的人,不是那三个势力。”
刘衡用布巾擦着刀上的血,“不知何等势力安插在琅琊府这种三不管地带,没想到胆子这么大,敢在镇北王府的农庄旁窥伺。”
我当时只淡淡应了声“处理干净”,便再没多言——不明势力?谁的爪牙伸得这么长,看来帝都的水,比我预想的还要浑。
起身时,清儿已将叠好的外袍递过来。
是件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是她前几日在农庄集市上特意为我挑的。
“穿这件吧,回帝都总要体面些。”
她替我系好玉带,指尖不经意划过我腰间,那里还留着突破时灵力冲撞的隐痛,却被她这轻轻一碰,散了大半。
两人简单梳洗完毕,推开房门时,庭院里已飘起淡淡的菊花香。
周先生正指挥着小厮往马车上搬行李,见我们出来,连忙拱手道:“少主,清儿姑娘,都准备好了。”
他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格外显眼,这几日为了打点行装,怕是没少熬夜。
农庄的农户们也都聚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些自家晒的菊花干、腌好的腊味,七嘴八舌地说着送行的话。
“公子慢走啊,下次路过一定来喝杯菊花茶!”
“这腊味是俺家婆娘亲手腌的,路上垫垫肚子!”
他们脸上带着朴实的笑意,全然不知这几日农庄周围经历了怎样的血腥。
我接过一位老婆婆递来的布包,里面是用棉线捆好的菊花干,清香扑鼻。“多谢婆婆,此番叨扰,费心了。”
清儿也一一谢过众人,眼眶微微泛红。
这几日在农庄,她总爱跟着农户们去后山采菊,学做菊花糕,早已和大家处出了感情。
“我们还会回来的。”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舍。
周先生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景,捋着胡须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少主此去帝都,前程万里,老奴就在这农庄等着少主凯旋。”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深深一揖。
我拍了拍他的肩:“周叔放心,这里交给你,我很安心。”当年父王将这处农庄交给他打理,果然没看错人。
登车时,清儿回头望了一眼农庄,院墙边的各色菊花开得正盛,黄的、白的、紫的,在晨露里摇曳生姿,像一片打翻了的调色盘。
“别看了,”我握住她的手,“等事了,我再陪你来住些日子。”她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
马车缓缓驶离农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刘衡带着二十名亲卫骑马护在两侧,他们皆是玄甲在身,腰佩长刀,眼神锐利如鹰,将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出了琅琊府地界,官道渐渐宽阔起来。
沿途偶有行商往来,见我们这阵仗,都远远避开。
刘衡骑马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勒马回头,朝马车方向望一眼,确认无恙后才继续前行。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
清儿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树影,“刘统领他们是不是太小心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的山林里隐约有飞鸟惊起,却没有半分灵力波动——那是真正的野鸟,而非探子伪装。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轻声道,“我们来时清理的那些暗线,不过是些敲门砖。真正的大鱼,都在等着我们回帝都呢。”
从琅琊府到帝都,原本需要一整日路程,因着我们小心谨慎,用了一日半的时间,午后便已望见帝都的轮廓。
那座雄城矗立在平原之上,青砖城墙高达数十丈,绵延百里,城楼上的“帝都”二字在夕阳下闪着金光,正是令天玄大陆各方势力向往的地方。
清儿看着那城墙,指尖微微收紧:“终于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知道,她在担心再次进入帝都,恐怕纷争要开始了。
我握紧她的手:“有我在,别怕。”
马车行至距离东城门三里处时,刘衡突然勒住马,抬手示意停下。“怎么了?”我掀开轿帘,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