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暗红色的印记,“这里本该嵌着活物的心脏,看大小,恐怕是……”
话未说完,他已蹙起眉头,将拓片翻转,背面竟隐约透出孩童手掌般的血印。
孔夫子忽然起身,他缓步走过每一张拓片,宽大的袖袍扫过案沿时,那些朱砂符文竟像活过来一般,在纸上扭曲着想要避开。
他在最末一张拓片前驻足,那上面的纹路相较其他更为繁复,隐隐能看出是个“镇”字,只是左边的“金”字旁被替换成了缠绕的锁链。
“是篡改过的镇魂咒。”
他声音发沉,从袖中取出一支狼毫,沾着清水在案上写下原咒,“本该以浩然正气镇压邪祟,如今却被改成用生人精血饲养恶鬼,难怪瘴魂泽的邪气越来越重。”
议事厅内一时寂静,只有檀香燃烧的噼啪声。
我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忽然想起前两日在祭坛附近闻到的甜腥——那不是草木的气息,是无数生灵被献祭时散发出的血气。
坐在末席的几个年轻圣子圣女脸色发白,其中一个刚接触这符文的女灵者,忍不住攥紧了佩剑,剑鞘撞到椅腿发出轻响,惊得众人都看过去。
雷宗主忽然笑了一声,抓起案上的雷纹令牌重重拍在拓片上:“管他什么歪门邪道,明日我带三百擅长攻击性功法弟子,再探黑河,直接劈了那祭坛便是!”
令牌与玄铁案相撞,震得所有拓片都簌簌作响,那些狰狞的符文在震颤中仿佛褪去了几分血色,倒像是被这股刚猛之气镇住了一般。
云清玄圣主轻轻摇头,将拓片一张张叠起:“不可莽撞。这些符文环环相扣,怕是动了一处便会引发整个阵法反噬。”
他指尖划过叠好的拓片,银丝拂尘在其上扫过,留下一层薄薄的银光,“今夜我与孔夫子再参详参详,或许能找出破阵的法子。”
晨光从窗棂移到案心,将那些叠起的拓片照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云清玄圣主的拂尘在案上轻轻一点,将最繁复的那张符文拓片推到中央:“要不我们将玄机阁的圣主也一并请过来。”
他指尖悬在符文的锁链纹路上,银丝拂尘随话音微微震颤,“毕竟轩辕圣地和玄机阁这两大圣地历史较为悠久,传承的古籍里或许藏着破解之法。”
雷宗主刚灌下的热茶在喉间顿了顿,他放下茶盏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拓片边角翻飞:“你是说那位深居玄机谷的老怪物?他不是百年不踏出山门了吗?”
“此事关乎苍生,他不会坐视不理。”
云清玄圣主抬眼望向孔夫子,目光沉静如水,“再加上孔夫子和道衍监正,以我们四人的知识层面,应该是有很大把握解开这符文的。”
孔夫子抚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案上的符文竹简突然自行翻开,停在小篆字体刻画的符文,“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架。
金色的文字在纸面流转:“玄机阁圣主精研上古巫祝之术,老夫专治上古诸子百家典籍,道衍监正执掌钦天监的上古星象秘录,再加上云圣主你通晓的上古仙家符箓……”
他指尖在书页上一点,金芒便飞到拓片上,与那些血色纹路撞出细碎的火花,“四路学问夹击,纵是上古邪咒,也该露出破绽。”
我望着众人眼中渐起的亮色,忽然想起眼前这位道衍监正——那位总爱披着星纹道袍的老者,去年在帝都观星时,曾指着紫微星旁的异动说“妖氛将起”,当时只当是戏言,如今想来竟是谶语。
“若是连我们四人都无法解开这符文,”
云清玄圣主的拂尘猛地收起,三千银丝骤然绷直如剑,眼底翻涌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想那妖族,即使有传承在身,也不可能解开这些符。”
他素手按在玄铁案上,案下的镇妖纹被引得亮起红光,“他们只懂蛮力驱使,哪懂符文里藏的阴阳生克?就像这瘴魂泽的邪祟,看似凶猛,终究抵不过正道合力。”
雷宗主闻言大笑,一掌拍在案角,震得铜灯里的火星溅出半尺:“好!我这就修书,让玄机阁的那老头今日便出山!”
他起身时玄铁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腰间的雷纹令牌随动作撞出清响,“正好让那老怪物看看,轩辕圣地的人可不是只会守着古籍发霉!”
议事厅内的沉郁之气被这番话冲散了大半。
晨光透过窗棂,在叠起的拓片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些狰狞的血色纹路在光中仿佛淡了几分。
我望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模样,忽然觉得案上的符文不再那么可怖——当四方智者的学识汇聚一处,再深的迷雾,终会有被拨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