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墓的寒气还凝在甲胄缝隙,午膳的热汤刚暖了半截身子,关署内已聚起满堂人影。
案上的粗瓷碗还飘着肉香,旁边城防图上的血指印却触目惊心。
秦昊将军将沾着泥土的靴底在石阶上蹭了蹭,沉声道:英烈们看着呢。
烛火映着众人带红的眼眶,门外传来暗哨整装的甲胄声,混着远处城墙的梆子响。
我们刚从英雄墓回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关署议事厅的青石板上敲出闷响。
每个人的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痕与尘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松脂混合的气息。
秦昊将军将染血的披风狠狠按在桌案上,青铜烛台被震得轻颤。秦安将军的佩剑该供奉在英雄墓。
他声音沙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巡逻队听令,从今夜起换三班轮岗,每队必须配备两名八境修士,城墙上的玄铁灯笼彻夜不熄。
议事厅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作响,西城门校尉猛地起身:末将请求加派暗哨!妖族在瘴魂泽盘踞多日,虽然我们算是惨胜,但是不得不防。
他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深可见骨的爪痕,属下愿带三百死士,潜伏在镇妖关周围。
东门更需谨慎。
一直沉默的斥候营易统领忽然开口,他将一卷密信拍在案上,火漆印上的蝎子图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月影兽昨夜在护城河投了毒,若非巡夜的兄弟及时发现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而且我和圣地的弟子们都怀疑,有人暗中操控月影兽。”
我蹙着眉,然后思量道,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这句话说出口时,仿佛有千斤铁石压在喉头,“四大城门必须有两名八境强者坐镇,东门由上官洪节度使坐镇,西门交给云清玄圣主,南门雷震天宗主负责,北门就有劳邪冥子圣主了。”
四位九境强者听罢,皆是点头示意。
我继续道,“每个城门,至少有三队暗哨,瘴魂泽不能过度探查,注意他们的动作就行。尤其是东城门,东城门现在是最鱼龙混杂的,一定要严加探查和看守。”
烛火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照亮众人脸上的决绝。
我突然猛地拔出长剑,寒光劈开死气:传我将令,今夜起宵禁延长两个时辰,任何擅自出入城门者,格杀勿论!
我剑锋指向窗外,一切等帝都的人来了,咱们再一并清算那些妖族和不轨之人的阴谋,黑河的祭坛、还有瘴魂泽的结界,以及那三位妖帝——但现在,谁也别想踏破镇妖关一步!
议事厅的门被陆续推开,甲胄摩擦声渐次远去。
我望着窗外,西门方向忽然亮起三盏信号灯,那是暗哨出发的记号。
秦昊将军正用布擦拭秦安将军留下的佩剑,然后交于我手上,便离去。
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整齐得像一块移动的铁壁。
城墙上火把连成的长龙,正沿着蜿蜒的山脊缓缓蠕动,将黑暗一点点逼退。
我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那些长眠在英雄墓的魂灵,正睁着眼睛,看着我们如何守住这座城。
风卷着远处的狼嚎掠过屋檐,议事厅的烛火始终未灭,如同镇妖关从未低下的头颅。
三日后的清晨,镇妖关东门的吊桥刚被晨雾浸得发潮,远处传来的銮铃便穿透了稀薄的晨光。
我站在城楼垛口,看见官道尽头浮起一片青灰色的轿子顶,像是被风卷来的云絮,在连绵的烽火台之间缓缓移动。
守城的校尉突然攥紧了长枪——那为首的乌木轿子前,悬着两盏缀着玉珠的宫灯,灯穗上的金龙纹章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是孔夫子的仪仗。”
我按住腰间的佩剑转身,玄铁腰带扣碰撞的轻响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东门的守军早已列队等候,甲胄在晨光里连成一片银白的河,八境修士们刻意收敛的灵力在空气中凝成细不可闻的嗡鸣。
吊桥放下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乌木轿子刚踏上关隘的青石板,轿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孔夫子的皂色道袍上沾着路尘,却依旧熨帖得没有半分褶皱。
他扶着轿杆起身时,腰间的玉佩撞出清越的脆响,银丝般的胡须在风里微微颤动。
“轩儿,”
他目光扫过我满脸疲惫的样子,指尖在我手腕的刀疤上顿了顿,“镇妖关七日前,被妖族大肆攻略,我已知晓,放心我等前来,必定荡平妖族。”
紧随其后的明黄色轿子前,道衍监正正弯腰从轿里取出一个黄铜罗盘。
他的星纹官服上沾着夜露,手里的罗盘指针却始终稳稳地指向西方,铜胎上的北斗七星被摩挲得发亮。
“黑水河上游的妖气,比三个月前重了三成。”他将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