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而过的乡愁。
我心里微微一涩,握紧了她的手:等镇妖关正真的平定下来,我们就回帝都。
她仰头看我,忽然笑起来,梨涡在脸颊浅浅陷着: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妥。你看那家铺子,烟囱在冒烟呢,定是开门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街角果然有间矮檐铺子,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北疆老面馆五个字。
门帘被晨风掀起一角,能看见里面摆着几张粗木桌,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老汉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明明灭灭。
就这家吧。
我掀开门帘,带着清儿走进去。
木桌被擦得锃亮,角落里堆着半袋面粉,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骨汤香气。
老汉见有客人来,连忙站起来拱手:客官里边坐,要碗咱家的招牌羊汤面?
两碗羊汤面,再加一碟酱牛肉。
我扶着清儿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棂外正对着北街的牌坊,牌坊上两个大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股凛然正气。
清儿用指尖敲着桌面,忽然凑近我耳边轻声道:方才路过西街时,我见有处城砖松动了,回头你可得仔细瞧瞧。
我心里一动,她向来细心,寻常人忽略的细节总逃不过她的眼睛。
好,等会儿便去西街看看。我正说着,老汉端着两大碗面过来,粗瓷碗里卧着雪白的面条,上面铺着几片薄如蝉翼的羊肉,撒着翠绿的葱花,骨汤面上浮着层淡淡的油花,香气瞬间漫了满桌。
客官慢用,老汉憨厚地笑,咱这羊是从后方边城那里放养大的,肉嫩得很,汤熬了整夜呢。
清儿拿起筷子,先给我碗里夹了块最大的羊肉:快吃吧,看你这些天瘦的。
她自己却没动,只是托着腮看我,眼神里的温柔像面镜子,照出我连日来的疲惫。
我吃面的间隙,瞥见她碗里的面条几乎没动,便停下筷子: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没有,她连忙摇头,夹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就是觉得这汤味道很特别,带着点药草香。
老汉刚好端着酱牛肉过来,听见这话便笑道:姑娘好灵的鼻子!这汤里加了关外的防风草,驱寒祛湿的,咱们镇妖关的人都爱这口。
正说着,邻桌两个兵卒模样的汉子忽然提高了嗓门。一个说:听说昨夜东城门又加固了,新来的李校尉带着弟兄们忙到后半夜呢。
另一个接话:南城门那边才叫要紧,上次有只六境妖兽就是从那边的水道钻进来的,要不是有位七境强者发现,可就出大事了,可得盯紧些。
我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清儿悄悄在桌下碰了碰我的手背,示意我别太紧张。
我朝她微微点头,继续听那两人说话,心里已默默记下东城门的新动向。
吃过面,我付了钱,与清儿并肩走出面馆。
此时晨雾已散,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腰间挂着弯刀的猎户背着猎物往市集去,几个孩童追着滚铁环的身影跑过青石板路,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先去哪个城门?清儿侧头问我,阳光落在她发间,将那支玉簪照得温润透亮。
从最近的西城门开始吧。我握住她挽着我胳膊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暖意。
西城门离关署最近,走了约莫一炷香的路程,便看见那座巍峨的城楼。
城墙是用关外特有的青石砌成,砖缝里还嵌着些暗红的痕迹,那是这些年间与妖兽厮杀时溅上的血渍,早已与石头融为一体。守城的兵卒见我过来,纷纷拱手行礼,甲胄碰撞的脆响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侯爷!守将张校尉快步迎上来,他脸上带着风霜,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昨夜按您的吩咐,只有四十一人镇守。”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城门镇守的人员果然只有四十号左右的人,其中暗处也是早已部署好精锐。
清儿忽然指着城门上方的箭楼:张校尉,你看那处的木梁,是不是有些松动?
张校尉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属下这就让人去加固!
去吧,仔细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可有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