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如丝,将镇北王府的飞檐斗拱浸润得愈发深沉。我跪在书房檀木地砖上,将整理成册的密档轻轻推向前方。
烛光在父王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他翻检着那些盖着朱砂印的密信、沾着血渍的账本,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冥组织与江南陆家的勾连竟如此深。镇北王突然将密档重重合上,震得案头青铜烛台都晃了晃,难怪李千秋倒台后,朝堂上还有人敢掣肘。他抬眼望向窗外,雨幕中王府的琉璃瓦泛着冷光,
你即刻带一百精锐南下,重点查探陆家在扬州、苏州的产业。我已修书给七大圣地,他们会派人协助你。
我单膝点地,虎符在掌心硌出深痕:孩儿定不负众望!
晚宴时,母亲将翡翠玉镯套在清儿手腕上,指尖抚过镯身缠枝莲纹:听说江南的樱花开得正好。她忽然看向我,眼波流转,阿清也该出去走走了。
我和父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阿清这些时日常伴娘亲身旁,与我反倒很少见面。
第二日清晨,王府角门悄然打开。阿清穿着簇新的月白劲装,腰间悬着母亲送她的软剑,马尾辫上还系着昨夜偷藏的桃花。
一百精锐骑着黑马,玄铁甲在晨雾中泛着冷光,马蹄踏碎满地落花,惊起檐下新燕。
江南的水汽裹着茉莉香扑面而来时,我们已在扬州城外扎下营寨。
陆家的漕运码头就在三里外,商船往来如织,船头的玄色鹭鸶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我扮成盐商,带着阿恒混进码头茶馆,二楼临窗位置正好能俯瞰货场。
客官您瞧,那艘挂金边旗的就是陆家主舰。茶博士擦着桌子压低声音,每月十五都要往京里运,可严实了,连巡检司的人都不敢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三层巨舰正在装货,箱笼上盖着厚厚的油布,隐约露出些青铜角。
第七日深夜,我们摸到陆家设在城郊的别院。月光如水,将白墙黛瓦浸成一片冷银。阿清像只灵巧的猫,三两下就攀上墙头,落地时靴底的软毛几乎没发出声响。
我打了个手势,精锐们如鬼魅般散开,将别院围得水泄不通。
正厅里传来瓷器碎裂声。我们踹开雕花木门,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在焚烧账本,火苗舔舐着字样的密信。阿清长剑出鞘,软剑如灵蛇缠住为首那人手腕:说,这些和京城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悠扬的箫声。那声音空灵清越,却带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我心头一震——是玄音谷的摄魂箫!院外突然亮起数十盏孔明灯,在夜空中连成诡异的星图。阿清捂住耳朵脸色发白:不好,是九霄惊魂曲!
院门轰然洞开,一群白衣人踏着满地落花走来。为首女子手持碧玉箫,面纱下露出的眼角缀着朱砂痣。
她看到我时轻笑出声:冠军侯,别来无恙?我瞳孔微缩,这声音分明与当初帝都城外黑冥四护法黑雪一样。
别来无恙。不知你是何人?我按住腰间佩剑,装作没听出来说道,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些白衣的弟子,不知贵派此次南下,是相助还是搅局?
苏瑶将箫抵在唇边轻吹,乐声骤停: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苏瑶,自然是相助。来一名弟子,递过一卷泛黄的帛书,
这是谷中藏经阁发现的密卷,记载着百年前陆家先祖与邪教的盟约。我展开帛书,朱砂写的盟誓在月光下如鲜血淋漓。
这时,别院深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浓烟滚滚中,一道黑影破窗而出,正是先前逃走的黑衣人。
苏瑶玉箫点地腾空而起,箫尖直取那人后心。黑衣人反手甩出一把毒镖,却被阿青挥剑尽数格开。
混战中,我发现黑衣人袖口露出半截刺青——三头蛇缠绕着陆家纹章。
这图案与在京城城西醉仙楼所见如出一辙,看来陆家与黑冥教的勾结,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久远。
追逐至运河边时,黑衣人突然跃上船舫。苏瑶摘下腰间玉笛掷出,笛身在空中炸裂成漫天银针,船帆应声而落。
我提气跃上甲板,却见船舱里堆满贴着标签的木箱,撬开一看,里面竟是成箱的火药与黑冥组织法器。
这些东西若运到京城阿恒脸色发白。我握紧拳头,陆家这是要在天子脚下玩火!
苏瑶飘身落在船头,面纱被夜风吹起一角: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她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陆家老宅,据谷中消息,陆家明日将在听雨楼举行商会,江南十三家大族都会到场。
第二日正午,听雨楼张灯结彩。我换上云锦长袍,腰间玉佩与阿清的步摇都嵌着陆家特制的琉璃珠——这是今早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通行信物。苏瑶则扮成歌女,怀抱琵琶站在二楼回廊。
宴会厅里觥筹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