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暴雨如注,扬州莫家的青瓦白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我策马疾驰而来,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腰间佩剑随着马匹颠簸发出清越鸣响。
莫府门前的石狮子在雨中肃穆伫立,门扉紧闭,唯有檐角垂下的水帘将天地隔断。
冠军侯驾到!亲卫高声通报。片刻后,朱漆大门缓缓开启,莫家家主以及相识的莫痕立于门内,莫家众人一袭玄色长袍纤尘不染。见到我浑身湿透的模样,他微微一怔,旋即抬手:侯爷快请进,莫要着了凉。
穿过回廊时,我留意到廊下整齐排列着莫家新制的强弩,机关精巧,弩弦紧绷,透着肃杀之气。
莫痕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淡然道:近来江南不太平,莫家也需加强防备。
踏入待客的厅堂,热气裹挟着茶香扑面而来。侍女刚要上前为我更衣,却被我抬手阻止。
我径直在主位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莫家家主:“我想单独与莫痕兄,简单叙旧,不想他人打扰。”
莫家众人听罢,便都离开,独留我和莫痕。
过一会,我开口道:莫痕,好久不见。你可知江南世家已经卷入到一场战争当中,他们勾结境外势力和邪修组织黑冥,意图颠覆大夏王朝,你可知道?
莫痕手中的折扇顿了顿,抬眸与我对视,眼中坦荡无波:此事我已有耳闻。但我敢以墨家百年声誉起誓,我墨家从未参与其中。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身后墙上悬挂的《墨经》卷轴随风轻晃,似在无声佐证。
我轻哼一声,指尖叩击着案几:哦?墨家没有参与吗?那你可知道哪些家族参与了?话音落下,厅内气氛骤然凝滞,唯有雨声愈发急促。
莫痕皱眉,神色略显无奈:殿下,莫家向来不参与世家纷争,只专心钻研机关和符箓之术。我只知道莫家没有参与,至于其他家族他微微摇头,我亦不是太知晓。
我凝视着他的双眼,试图从那深邃的眸子里寻到一丝破绽。
可莫痕坦然迎上我的目光,不急不躁,举手投足间仍是当初帝都试炼,符箓之术当中举世无双的莫家少主。
记忆突然翻涌,想起当初在帝都,我们曾一同争夺魁首和冠军侯的称号,他与现在的模样一般无二。
沉默良久,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中的莫府庭院。池子里的锦鲤逆着水流游动,假山后隐约传来机关运转的细微声响。
莫痕跟至身侧,轻声道:侯爷若不信,可派人搜查莫府。莫家上下近千口,愿接受任何查验。
我转身看向他,忽觉自己方才的质问太过急切。莫家和镇北王府向来交好,莫家机关和符箓术更是为大夏军备立下汗马功劳。若连他们都不可信,这江南,还能相信谁?
罢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误会,便揭过吧。只是这江南局势凶险,还望莫家能助我一臂之力。
莫痕郑重颔首,折扇在掌心一展,露出扇面上尚未完成的机关图:莫家虽不涉党争,但大夏安危,莫家责无旁贷。
雨渐渐小了,天光透过云层洒在莫府的飞檐上。离开时,我回望莫府紧闭的大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还这江南一片清明。
雨幕渐歇,马蹄声远去。莫家家主莫彦负手立于书房,望着满地水痕,神色凝重地看向莫痕:“冠军侯此来所为何事?”
莫痕将对话如实复述,话音未落,莫彦已眉头深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刻满《墨经》铭文的玉牌。
“如今看来是大争之事啊。”墨彦轻叹,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莫家千年中立,可这天下将乱莫痕,你作为下一代家主,该如何抉择?自己想好,选定了便去做。”
窗外残雨轻敲芭蕉,莫痕望着父亲斑白的鬓角,心中翻涌如潮。
机关匣的嗡鸣从工坊隐隐传来,却掩不住他骤然加快的心跳——这一步,将决定墨家未来百年的走向。
随后,扬州城的街巷在暮色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我带着不足两百人的亲卫穿行其间,檐角低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亲卫们脚步轻缓,长刀隐在衣袍之下,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们首先来到漕运码头。此处本应是商船往来、人声鼎沸之地,可今夜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寂静。
零星的几个船夫神色慌张,见我们靠近,匆忙躲进船舱。我示意亲卫分散探查,自己则装作寻常商人模样,踱到一处货栈旁。
透过门缝,隐约能看到堆放的货物表面盖着草席,掀开一角,竟是成箱的法器——在这太平年间,如此大量的法器私运,显然不合常理。
接着,我们又潜入几家世家的别院。墙头的藤蔓间藏着暗哨,屋顶的瓦片排列整齐却透着不自然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