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她觉得信这些很可笑,她可是在新中国长大的,接受新式教育,相信科学的,但要问为什么给贾一方喝符水,那就只能说她是阶段性的,有选择性地相信。
反正她自己是不会喝的。
沈妙真吃完饭回到自己屋,贾一方还没回来,最近不知道他干啥去了,一下工就神神秘秘的,问他他还不说,一副不像是干好事的样子。
沈妙真觉得自己越来越管不了贾一方了,她本来是对着煤油灯纳鞋底的,觉得这光总是晃,看久了眼睛疼,就放回针线篓了,哎,隔壁村有人家都装电灯了,她们家什么时候也能装上呀。
贾一方不在屋里显得真有点素,沈妙真没事干,就把头发解下来一下下梳头发,她头发很好,又黑又密,没两下就梳通了,油棕色的木梳在黑发间穿梭,跳跃着的灯芯让光忽明忽暗的,沈妙真的影子的边界也就朦朦胧胧,整个人像是在油画中。
“这个该死的贾一方……”
沈妙真嘟囔着,抚摸着手里的木梳,这木梳被打磨的特别光滑,上面还刻着一朵花,是确定关系时候贾一方亲手做的,这木材可不得了,贾一方说是以前跟着师傅给有钱人家打家具偷偷昧下来的。
窗外雨好像又大了,沈妙真把挂好的窗帘又从钉子上摘下来,打开窗户,一股湿气就涌进来,院子里积的水能游鸭子了。
她真有点担心了,贾一方现在笨得要命,别再真出了事儿,他不会在知青点打牌裤子都输了回不来了吧?沈妙真蹑手蹑脚跑到爸妈那屋去,堂屋里有斗笠,再披上塑料布就能当雨披,蓑衣太沉,她可不爱穿。
扣扣扣——
“谁啊?”
雨大,还是斜着的绍风雨,敲在门框上铛铛铛的,雨不住地从门缝里进来,摞着稻草挡着,地板是夯实的泥地,雨水一浇沤成烂泥了,门还用洗脸架顶着,反正再大也不能把他们淹死,就这样吧,睡醒没准儿雨不停还不用上工。
雨天格外容易滋长情绪,这群人不可避免回忆以前,以前校园的日子,城市的情缘,革命的理想,而此刻只能在这个烂泥屋里,不知归期,很多时候他们也会想,农村真的需要他们吗,但城市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所以连打牌都变得没劲儿了。
沈妙真知道贾一方最近总跟这帮知青混一起,其实她觉得他们人不怎么样,不够真诚,干活还总是糊弄,但也不是说一点优点没有。而且贾一方每回打牌都能赢点东西回来,虽然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有一回是打火机,沈妙真没用过打火机,她只会划洋火,新奇地研究了半晚上,还差点把贾一方的眉毛给烧着了。
“大半夜的,谁啊,什么事啊?”
开门的人骂骂咧咧的,谁让他倒霉床离门口近。
风卷着雨水吹进来,稻草飞的哪儿都是,用来挡门的洗脸架子也倒了,真是倒霉催的,谁大晚上的来找事儿。
“干什——”
“沈、沈同志?你来干什么!快,那个那个钟哥你来你来……”
快睡觉时间,那人就穿一件宽松的四角内裤,松松垮垮的跟要掉下去一样,沈妙真瞟一眼就闭上眼睛,她觉得这些男的都挺不讲究的,平日里也爱光着膀子,贾一方就很讲究,但也有点讲究过了头。
“沈妙真?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钟墨林没戴眼镜,看人时微微眯着眼,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洗过的头发还没干,很柔顺,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皂角味,显出几分温润,很像聊斋里的书生。
“那个谁,贾一方,贾一方在你们这儿吗?”
外面的雨太大了,沈妙真迈上台阶就要往里面钻。
“等等,你在外面等着,我拿上雨衣。”
钟墨林伸出手指头戳着贾妙真脑门儿又给她戳下台阶去了,然后说完这句话就“铛”地把门关上了。
什么啊,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沈妙真摸了摸自己脑门儿,感觉肯定被戳出个红印儿,也不知道让她也进去躲躲雨。
“他下工之后就没回去吗?没说最近有什么事儿?”
“没有!他这段时间经常去你们知青点借书。”
沈妙真得扯着嗓子说话,雷声轰隆隆的,一道闪电在眼前劈开,声音很沉闷,应该劈到东西了,可能是山上的树。
“他这周就没来过。”
钟墨林也提高声音,他那雨披可比沈妙真的塑料布子高级多了,军绿色的,看起来又沉又硬,一点雨也淋不进去。
“你们吵架了?”
沈妙真努力回想他俩唯一吵过两句嘴也就因为那条蛇了,本来就是,要是不给别人,他们煮锅粥,能吃好几天!
“前段时间有,但我觉得不至于,他……他没准儿去哪儿抓蛇了。”
沈妙真不想跟钟墨林说得太详细,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传出去显得她好小气。
“钟知青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河边瞧瞧就行,没人我就回家了,他没准儿找个地方躲雨了。”
“不行,这么黑了,又下雨,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斗笠下的沈妙真撇了撇嘴,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什么不安全的,村口有几棵树,村尾有几座山她都知道,她可比他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