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思考。
他脑海中闪过北境堆积如山的尸骸、五十亿生灵无声的哀豪、腐涎人扭曲的面孔、金人的屠刀以及父皇口中,那遥远上古,人族先祖照耀蛮荒的荣光与陨落后的无尽黑暗。
沉默,如同实质般瀰漫。
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於,江昭明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中所有的迷茫、震惊、痛苦,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取代。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不容褻瀆的骄傲。
他迎著父皇的目光,缓慢而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每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
“父皇,儿臣,定不会让我族血脉蒙此奇耻,更不会让大周子民,沦为那等不人不鬼的怪物。
若真有万族屠刀临头之日,儿臣绝不负生而为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玄昊威严的面庞上,缓缓绽开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欣慰之色。
那欣慰中带著如释重负的轻鬆,也带著对前路未下的深深忧虑。
他凝视著下方那个身姿挺拔,眼神如火如炬的儿子,仿佛要將他的身影刻入心底。
这些年,他以近乎养蛊的残酷方式磨礪诸子,在血火与权谋中筛选。
所求的,不正是一个能在未来滔天巨浪中扛起大周这艘巨舰的掌舱人么?
灵性”也好,奇遇也罢,或许——-眼前此子,便是那道破开黑暗的微光?
“好、好———”江玄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记住你今日所言。”
江昭明点头,眼神锐利如刀,话锋一转:“父皇,金国境內,其子民是否已尽数被腐化?”
江玄昊略一沉吟,手指无意识地点著龙椅扶手。
“据你带回的情报及朕所察,其底层民眾与部分將领,腐化之象尚未蔓延。 然其高层,尤其那两位玄丹,气息已与那腐涎怪物同源,恐为源头或深度感染者。”
“好,儿臣明白了。”
江昭明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犹豫,郑重抱拳行礼。
“前线军情如火,儿臣告退!”
他转身,玄黑王袍在殿门灌入的风中猎猎作响,步伐坚定地踏出金殿。
阳光洒在他肩头,投下长长的影子,目標只有一个一一山海关!
他要,伐金!
山海关,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雄关之上,硝烟味尚未散尽。
肃立著数位气息磅礴的身影,正是准备班师回府的几位封王。
江昭明身影如电,瞬间出现在关楼最高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王兄,请留步!”
江昭明声音清越,穿透关隘的风声。
几位封王停下脚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金国酋完顏康、蒲察阳暉,皆已被我安西府重创,根基动摇,战力大损,此乃百年未有之良机!”
江昭明目光扫过眾人,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本王提议,趁此天赐之机,集我大周余勇挥师北上,一举攻入大金腹地,永绝北患!诸位以为如何?”
“攻入大金?”
“安西王,这,是否太过冒险?”
“是啊,金人虽遭重创,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国中底蕴犹存,困兽犹斗啊!”
除淮江王江昭鼎与江昭乾外,其余四位封王脸上无不露出惊疑与难为之色。
他们虽在收復战中出力,但要深入那雄踞北境无数年,凶名赫赫的大金本土,直面其最后的疯狂反扑?
巨大的风险让他们本能地退缩。
大燕王江昭乾亦是紧握双拳,眼中復仇的火焰与对实力的清醒认知激烈交锋。
大金铁骑在大燕府烧杀抢掠的惨状歷歷在目,他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然而,他魔下並无玄丹级战力坐镇,仅凭他自身与魔下金身,深入敌国无异於以卵击石。
最终,那炽热的火焰在现实的冰冷下渐渐熄灭。
他颓然鬆开拳头,艰难地避开了江昭明锐利的目光。
“本王大燕府新復,百废待兴,急需镇守,恐难以为继。”
江昭乾的声音乾涩,带著深深的不甘与无奈。
“我等封地亦需稳固,安西王雄心壮志,我等,唯有预祝旗开得胜。”
其余四位封王也连忙拱手,態度明確。
转眼间,巍峨的关楼之上,便只剩下玄黑王袍的江昭明与青衫磊落的江昭鼎。
夕阳的余暉將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斑驳染血的关墙之上。
江昭鼎看著神色平静无波的江昭明,平和一笑,打破了沉寂。
“现在,就剩我们兄弟俩了。”
江昭明微微頜首,心中並无太多遗憾。
伐金之战,核心在於顶尖战力的对决。
玄丹之下,纵有千军万马,在玄丹境强者面前也难起决定性作用。
少了那几位封王,虽少些助力,却也少了肘。
就在这时,江昭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江昭明耳边炸响。
“父皇跟你说过无垠蛮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