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绝王宫琉璃灯盏的光芒,在华丽而压抑的大殿中流淌,却驱不散瀰漫的沉重。
“砰!”
一只镶嵌著璀璨宝石的金杯被狠狠损在地上,琼浆四溅,污了脚下昂贵的异域地毯。
精绝国王猛地从王座上弹起,深邃的眼窝里,此刻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混帐!一群不知死活、自寻死路的蠢货!”
他咆哮著,声音如同滚雷,震得殿壁喻喻作响,
『招惹大周那头盘踞的猛虎也就罢了,现在惹下泼天大祸,竟还敢舔著脸跑到本王面前,奢求什么联盟?他们是想拖著整个精绝一起陪葬吗!”
王座下方,两位身著繁复华服的重臣,以及三位气息沉凝、披甲佩剑的將军,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若寒蝉。
每个人脸上都刻著相同的无奈与深沉的忧虑,仿佛乌云罩顶。
死寂持续了片刻,令人室息。
终於,一位留著精心打理的山羊鬍须的重臣,精绝国师,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半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安抚那暴怒的君王:
:“王上息怒,身体为重啊。”
他斟酌著词句:“据臣下所知,这位新上位的安西王江昭明,毕竟年轻气盛,根基尚浅。
远不及当年老安西王那般经营日久、根深蒂固,或许我们並非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
他的话像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另一位文臣见状,连忙躬身附和,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国师所言极是,王上明鑑,大周皇室內部暗流涌动,继承纷爭复杂,这位年轻的安西王立足未稳,想必也不愿凭空再树强敌,尤其是———“
他恭敬的目光,快速扫过殿中三位,如同山岳般聂立的將军一一尉迟晟、笈多、伐弥罗。
他们正是精绝国的擎天之柱,三位金身强者。
“尤其是像我们精绝这样,拥有三位金身强者的国度。据可靠消息,他安西府也就只有那岳飞是金身。”
国王粗重的呼吸稍微平復了一些,他坐回王座,手指烦躁地敲击著扶手。
国师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他再次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王上,或许求和二字太过刺耳,有失我精绝威仪,我们何不用更柔和的方式,化干戈为玉帛?”
他顿了顿,观察著国王的神色。
“听闻这位安西王,不过三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我精绝王室也有明珠待字闺中—和亲,
或许是一条上策?”
“和亲?”
精绝国王眉头一挑,手指停止了敲击,陷入沉思。
这个词像一道微弱的电光,瞬间劈开了他心中鬱积的阴霾。
对啊!
从国家层面看,精绝確实不愿也不敢真正与大周为敌。
而那个年轻的安西王,刚刚接手封地,北边大金的麻烦才消停。
他难道就真愿意在府西再开闢一个强敌,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
若能通过联姻,將可能的刀兵之灾消洱於无形。
甚至他精绝国还能藉此攀上大周王族的关係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国王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脆响,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笑容。
“妙!此计甚妙!国师不愧是我精绝的智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著国师。
“那么,依国师之见,我精绝王室该让哪位尊贵的公主,去担此重任,结下这关乎国运的良缘呢?”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仿佛被投入了凝固的琥珀。
死寂!
连琉璃灯盏中摇曳的火苗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所有目光,都牢牢锁在国王和国师身上,等待著那个足以搅动精绝未来的名字从国师口中吐出。
而国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將头颅垂得更低了,几乎要理进衣襟里。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臣下愚钝,此等关乎王室血脉、国体尊严的大事———臣不敢妄言。”
他避开了这个烫手山芋,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眼前这位君王。
隨即,国王那带著威压的目光,缓缓扫向下方若寒蝉的另外四人。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的儿子,尉迟晟身上。
这位精绝未来的国王几乎是立刻、本能地垂下了头颅,避开了父亲的视线紧接著,旁边那位文臣也慌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国王对视。
偌大的殿堂內,瞬间只剩下两位身披甲胃的將军,笈多与伐弥罗,依旧如同两尊沉默的铁塔,
昂然挺立。
国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他们身上。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寂静中,笈多与伐弥罗,这两位曾並肩浴血、守护精绝的將军。
几乎是同时侧目,视线在空中猛地一撞。
没有言语,但那瞬间交匯的目光里,却仿佛炸开了无形的惊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