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青石长街上,年轻的安西王缓缓推开人墙。
他每踏出一步,王剑上的血珠,便在地面绽开一朵赤莲,暗金甲冑在残阳下流转著摄人心魄的威光。
“既受万民奉为安西王,岂有弃將士於危难之理?”
他的声音並不洪亮,却如黄钟大吕般在每个人神魂深处震盪。
亲卫们惊觉自己持刀的手竟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源想要臣服的衝动。
“帝皇权威”命格,恐怖如斯。
当江昭明与玄甲军首领相隔十步而立时,整条长街的空气仿佛凝固。
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竟將王剑归鞘,负手而立。
“尔等助本王破敌有功,可愿入本王麾下,与本王共襄盛世?”
秦巍险些惊呼出声,却见那鬼面首领突然止步,玄铁陌刀“鏘”地插入石板。
在全场死寂中,这个方才还屠军灭將的杀神竟单膝跪地,从怀中捧出一枚蟠龙玉符。
“臣,玄甲军统领张岩,率部归附王上!”
“轰——”
千具黑甲同时跪地的闷响,震得屋檐积灰簌簌坠落。
两位副將以额触地:“愿为王上效死!”
紧接著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吶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声浪震得亲卫队手中兵刃叮噹作响,也震的他们心神俱颤。
江昭明唇角微扬,伸手接过玉符的剎那,九天之上似是传来一声清越龙吟。
他把玉符高举过顶,残阳仿若作万丈金光,为他披上一袭无形的龙袍。
亲卫队中忽有一名年轻士卒按捺不住,猛地以拳击胸,铁甲錚鸣声中嘶声吶喊。
“愿为王上赴死!拱卫安西!”
这声吶喊如同星火坠入枯原,霎时间点燃整支亲卫。
铁甲碰撞声连绵不绝,数百將士接连跪地,刀枪顿地之声如惊雷滚过青石长街。
“愿效死力!永镇西疆!”
藏於屋舍的百姓们听闻喊杀声化作山呼海啸般的效忠誓言,纷纷推窗探头。
当看见长街中央那道身影时,老幼妇孺不约而同地推开家门。
残阳如血,却见那位年轻王者,手持王剑立於万军之前,仿若一位绝世君王。
江昭明突然振臂,王剑在暮色中划出一道璀璨金虹。
剑锋所指之处,无论是跪伏的玄甲铁骑还是新归附的亲卫,都感到心头涌起一股灼热战意。
当他清越的声音响彻全城时,西天最后一缕阳光恰好映在剑尖,迸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目光华:
“今日起,尔等皆为王师!”
剑锋轻转,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四溅的弧线。
“往后安西府內——”
“犯境者,诛!”
“乱民者,斩!”
“祸国者,灭其族!”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眾人心头。
当最后一句余音未散时,出门的百姓已不由自主跪倒一片。
硝烟未散,江昭明已带著亲卫穿行在残破的街巷间。
內城西、南两区几乎被夷为废墟。 焦黑的梁木斜插在瓦砾堆中,几处未熄的余火仍在吞吐著黑烟。
空气中瀰漫著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偶尔能听见废墟下传来微弱的呻吟。
“传令下去,城內剩余兵卒,全数去协助恢復秩序。”
听到命令,红甲女將立刻去指挥军队善后。
“王上”秦巍捧著沾血的帐簿。
“统计过了,不算军队,光是內城就死了八千七百余人百姓,伤者更是超万人之数。”
江昭明嘆息一声,开口道:“搭建足够多的临时医棚,且让人去开放粮仓救济灾民。”
安西王府內。
暂时处理完百姓安置问题,江昭明盘坐在案几前。
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要將他淹没。
这些竹简上记载的,是安西府这些年的军政要务。
“王上,这些都是近年的卷宗,请您过目。”
红甲女將在一旁侍奉,此时她已换上常服,露出藏在鎧甲下的真面貌。
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有大周女子的温婉;但她那硕果纍纍的身躯,又不失西域女子的热情。
红甲女將名为古兰妲,父亲来自大周关內,母亲则是一位西域人。
鑑於古兰妲在此次任务中立功,並且江昭明刚来到安西府,手中並无亲信。
於是江昭明就索性,將古兰妲提拔为王府护卫队队长。
江昭明合上一份文书,揉了揉眉心:“这些我稍后再看,你且先给我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古兰妲理了理思绪,娓娓道来:“安西府共二十三郡,以赤焰山为界,分东西两部。”
“西部十三郡已全部沦陷,东部十郡中,除伊犁郡外,三郡失守,四郡正在交战,剩下两郡虽未叛乱,却也態度曖昧。”
江昭明眉头微皱:“这么说,我们实际能掌控的,只有府城所在的伊犁一郡?”
“也不尽然。”古兰妲解释道,“其实安西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