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起一-夏季惯有的雷雨竟在这时不期而至。
夏日雷雨不同于春秋的那种绵绵细雨,从开始下起就又急又密,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冠上,催命符似的让人心绪不宁。随着三人迟迟找不到下山的路,暴雨也下得越来越大,原本还能被树冠勉强遮挡的雨滴,越来越有势不可挡的趋势。没过多久,他们就已经浑身湿透,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连随身的背包都无法幸免。
在这种落汤鸡的状态里,三人逐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就那么沉默地前行着,周围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其他一切声响。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越来越暗,林间逐渐变得黑沉压抑。
前方的能见度甚至已经不足几米,再加上雨水不断地流进眼中、模糊视线,唐东鸣渐渐有了一种晕头转向的麻木感。为了不被这种麻木感吞噬,唐东鸣强打起精神,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便也想给另外两人打打气,以免他们颓丧到破罐子破摔。然而,等他一回头一一
身后居然已经没人了。
唐东鸣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声喊道:“老张一-?小王--?”无人回应。
大雨的噼啪声甚至压过了他的呼喊,让他的喊声显得极为微不足道。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耳畔就只剩下雨声,早已听不见另外两人的脚步声了。
此时此刻,目之所及之处只有黑压压的婆娑树影,和雨水激起的朦胧水雾,就好像整座山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唐东鸣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恐慌。
在此之前,他对西南的崇山峻岭并没有太多实感,因为之前考察的都是人工林场,周围也都有人陪伴,不免会让人产生一种“热闹"和“安全"的错觉。可直到孤身一人,回想起前几天乘车进山区时,看到的那些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的大山,他才恍然惊觉一-这不是平原丘陵地带的那种独立山头,而是绵延无尽的山脉。
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如果走错了方向,很可能不仅无法回到人群聚居区,还会往山脉深处走得越来越深。
这样的恐慌让他意识到了不妙,也意识到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自己必须赶紧找到正确的路下山,否则真的有可能会被困死在山里。想着,唐东鸣也顾不得去找那两人了。
他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密林,决定从现在开始,要一边走一边沿途留下记号,以免再次原地绕圈。
他这么决定,便也这么做了。
再不像之前一样麻木地前进,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所有能记下的特点,又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把小刀,每走一段,就在树上留下些显眼的记号。然而,这样的努力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
当他走着走着,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已经在下山、却在前方树干上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时,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怎么办?
他还是在原地绕圈。
难道他今天就注定走不出这片林子,注定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暴雨还在持续不断地下着。
明明是盛夏,唐东鸣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继续往前走下去了,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生路,还是又一次的兜圈循环。
然而,就在他犹豫着走走停停、几乎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冥冥之中,仿佛命运的指引一一
他发现了一排奇怪的石头。
大
“石头?”
电视厅里,唐宁听着他的叙述,疑惑道。
唐东鸣点了点头:“原本我是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但没太当回事,爬起来就想继续走,没想到走了没两步,又被连续绊了好几下,我就低头看了一眼。绊倒他的石头表面浑圆平整,一点也不像是野外的乱石,倒像是人工打磨出的造型,仿佛十倍大的馒头,又或是放大了一千倍的棋子。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没准就只是这块石头长得比较标致而已。但是,在他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另外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头时,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唐东鸣道:“那里的草很深,原本正常走路是看不到这些石头的,但我既然注意到了,就扒开草丛仔细看了看。然后我就发现,每隔一米左右就会有那栏的一块石头,每块都长得一模一样,就跟路边的石墩似的,连成一条线,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唐宁猜测道:“是人工铺成的山路?”
唐东鸣:“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心心说,可能是这里很久以前铺过山路,只不过因为荒废太久、被掩埋了,所以我又在那条线的左右两边找了找,果然找到了另一条跟它差不多平行的石头线。”两条平行的石墩线,就像是两道马路牙子,这个发现让唐东鸣愈发怀疑,这两条线之间,原来很可能是一条人工山路。于是,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找了根木棍,一边扒拉草丛,一边沿着那些石头往前走去。
他心中满怀希冀。
心说只要这路没有岔道,哪怕走到终点发现不是山下,自己也能调头往反方向走,最终肯定能回到山脚。
然而,就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辛辛苦苦扒拉着草丛走了不知道多久后。当他又一次扒开草丛,看见那块石头上的痕迹时,差点没被气晕过去--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