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拨弦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些许为难之色,轻声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恐贻笑大方,这诗……怕是作不出了,甘愿罚酒。”
说着,她作势便要向侍立的仆从示意添酒。
这一举动,合情合理。
女子不善诗词者众,罚酒亦是常事。
然而,那暗中布局之人,岂会让她如此轻易蒙混过去?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诶?苏姑娘方才不是已然取酒了吗?怎地杯中无酒?莫非是……瞧不上这兰生酒,还是……这酒有什么问题不成?”
说话者是一个坐在下游不远处、面容陌生的华服公子,眼神闪烁,带着不怀好意的探究。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上官拨弦手中那只空空如也的酒杯上!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那华服公子的话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原本和谐融洽的诗会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好奇、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聚焦在上官拨弦和她手中那只空空如也的酒杯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萧止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扫向那名发难的华服公子,无形的威压让那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李瞻也皱起了眉头,他身为东道主,自然不愿看到场面失控,更不愿见好友带来的人受窘。
他正欲开口圆场,上官拨弦却轻轻抬手,示意无妨。
她脸上那丝恰到好处的羞赧并未褪去,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她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空杯,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位公子说笑了。兰生酒乃御赐佳酿,小女子岂敢轻视?只是……”
她顿了顿,抬起眼眸,目光清澈如水,带着一丝无奈的坦诚,望向刚才提醒她赋诗的那位长者(一位致仕的老翰林):“方才取杯时,小女子心中惶恐,生怕诗作不佳,辱没了这良辰美景,更怕辜负了李大人的盛情。一时心神不属,手竟抖了一下,这酒……不慎洒了些许在袖上。”
她说着,还微微抬起另一只手的袖口,那里果然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颜色略深的湿痕——那是她刚才操控机关时,刻意用指尖沾了极少一点酒液抹上去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一个“才疏学浅”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要求即兴赋诗,紧张失措,失手洒了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比起“酒有问题”或者“故意不喝”这种骇人听闻的猜测,这个理由显然更容易被在场的大多数人所接受。
果然,不少人闻言露出了了然甚至同情的表情。
那老翰林更是捻须点头,温言道:“无妨无妨,女儿家面薄,初次参与此等雅集,紧张亦是常情。既是洒了,便按规矩,罚酒三杯便是。”
他直接定了性,将“空杯”归结为“失手洒酒”,并将处罚引向了正常的“罚酒”流程。
李瞻立刻顺势对仆从道:“还不快为苏姑娘斟酒!”
危机似乎就要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
然而,那名华服公子显然不肯罢休。
他像是被人指使,铁了心要揪住不放,竟提高了声音道:“洒了?可我方才明明看见苏姑娘持杯甚稳,不似酒洒啊?”
“而且,就算是洒了,也该有些许残留,怎会杯中空空如也,滴酒不剩?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莫非苏姑娘这袖中,另有乾坤不成?”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上官拨弦的衣袖,意有所指。
这话已是近乎撕破脸的指控了!
暗示上官拨弦袖中藏有机关,故意不饮酒!
场面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一些原本觉得合理的宾客也开始心生疑虑,目光在上官拨弦的衣袖和空杯之间逡巡。
萧止焰脸色阴沉,正要厉声呵斥,上官拨弦却再次抢先开口。
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冷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这位公子观察入微,真是令人佩服。”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赞许,但接下来的话却让那华服公子脸色微变,“既然公子如此好奇小女子的衣袖,那便请诸位做个见证。”
说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竟然真的将两只宽大的袖口都轻轻抖开,然后缓缓抬起双臂,展示给众人!
只见那素雅的湖蓝色衣袖内侧,除了精致的刺绣暗纹,空空如也!
别说机关暗格,连个香囊荷包都没有!
那所谓的“另有乾坤”,根本是无稽之谈!
“小女子衣着单薄,袖中实在藏不住公子所言的‘乾坤’。”
上官拨弦放下手臂,语气依旧平静,但目光却锐利地看向那华服公子。
“至于杯中为何滴酒不剩……或许是这羽觞制作时便有细微孔隙?又或许是水流湍急,早已将残酒冲刷干净?”
“公子若不信,大可亲自检查此杯,或者……检查一下这流水渠中,是否真如公子所言,连一滴洒落的酒液都找不到?”
她这番应对,可谓漂亮至极!
首先,主动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