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丈夫,也凑了过来。
老太太轻声说道:“我听大伙儿说,昨日你为了叫差役答应今日寻地儿买车,还与他们动手了?”
这话,没明确表明是认可、担忧,还是斥责,却又因她的语调温和,让人想往好处想。
只当她是个关怀孙女的老太太。
可若真的关怀,还需等到现在吗?昨日吃兔子腿时,问了人,就该忙问曲岚竹有没有受伤了。
曲岚竹却懒得计较这些内里情由,贯彻“只听自己想听”的原则,说道:“恩,说好了,老太太不必忧心。”
“不过想买车还得走不短的一段路。”
“到时候您老人家就舒坦一点了。”
这话,也就差明摆着说“留着点力气走着一段路吧”。
“我倒是不知,你学了这一身好本事。”老太太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冷硬,这会儿连一声祖母都不愿叫她。
曲岚竹听她这似赞似叹,又别有含义地话,冷硬的刺回去:“乡下过日子,总要多学一点好多挣点吃食。”
“到时候没想到这回了侯府,还有用上的一天。”她也感叹一般的说。
老太太险些气了个倒仰,幸好身边有人扶着,就是这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林氏一听曲岚竹这样说话,再想她与自家女儿的龃龉,一时有些退缩——便是她不来说,也一定有其他人来说。
反倒是她来说,是最不讨喜的。
只是,想想她夫君的难受模样,脖颈肩头的血痂,她还是忍不住。
开口道:“竹姐儿,你二叔着实带不动那枷了,你可否与差役们说一说,将这枷取了吧?”
曲岚竹盯着她,林氏虽比曲芸淇知事一些,但也不愧是能养出那般女儿的。
她的目光又往曲鹤铭的身上落去,原身对他们的印象都不深,但就曲岚竹这短短时间的接触来看……
“二婶是觉得我能住差役们的主?”
林氏想说,买车的事儿不也叫你办成了?差役们不是胆战心惊地听了你的话?
可还没说出口,就叫曲岚竹堵了回去:“你的意思是让我天天打差役,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她的声音不曾压低,边上走着的差役们顿时扭脸看来,眼神格外冷肃。
林氏一阵瑟缩,她哪有这个意思?曲岚竹那么厉害,她的话差役肯定是会听的呀!
曲岚竹难得解释一句:“我们这么多人,差役才多少?”
“男子解了枷,再有这些个半大小子帮忙,女子也有不小的力气,到时候人全跑了,差役怎么交差?”
“人家已经与我们方便了,莫要得寸进尺。”
曲岚竹自己不会跑,可不敢保证曲鹤铭他们不会跑,到时候难不成她夜夜不睡盯着他们?
——她入了侯府的户籍,就被牵连流放。这些人再跑了,她又要被牵连。
想到这里,曲岚竹都没个好脸色。
倒是差役们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曲岚竹是真的不想跑。
凑上来的曲芸淇见此,又想跟曲岚竹呛声,她到底是跟他们是一家人,还是跟差役是一伙的?
可她刚要开口,差役就呵斥着,挥着鞭子让他们快走。
有曲岚竹在,差役们也不会真的鞭打,可架不住曲芸淇听到那咻咻的破空声就害怕!
这一日的中午前,他们是终于赶到了驿站。
差役头子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使钱,让驿站的人把他们的到达时间提到昨日,否则他们真的落不到好!
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常规操作,一般不是相差特别多,好处给够,大伙儿也愿意互相帮衬。
——日期都是手写再加盖印章的,只要最后到达的时间不逾期,中途的情况大抵都不会查。
处理完,他们本该接着赶路程,可出了驿站没多远,差役们却是往一处村子转向。
这里才出京五十里,官道通畅,哪座富庶的城池都去得。
但他们可不敢大张旗鼓。
而且去城里都是要查验身份的。
便是去村里,也是两个差役换上了便服前去的,买来的车也当真只是牛车和驴车。
都是旧车板,拉过农家活物,哪怕换上新的干草铺垫,也还有些残留的味道。
曲芸淇皱着脸,这时却不敢说嫌弃的话,她是真的累的两条腿象是面条一般。
昨日走出的水泡也磨破了,她早就一瘸一拐了。
体弱的老太太、气虚的蓝姨娘都被安排上去,其馀的人就只能换着坐。
即便如此,行程也加快起来,虽说还是没能赶到驿站,但却只离着不到八里的路,只是夜间的路实在不好走,火把能照亮的局域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