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或是船材的,比如紫檀、铁力木、乌木这类;若是……若是蒲先生门路广,能弄到些品质上乘的精铁,或者干脆就是打造宝刀利剑的上好镔铁,那……价钱,咱们就好商量了。”
蒲亚里听着,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暗暗吸气。硫磺、硝石、硬木、镔铁……我的老天!这新朝要这些东西,意图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是要大力打造军械,准备应对大战啊!这生意,风险极大,一旦被宋廷水师或是敌对势力察觉,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可反过来想,风险越大,利润也厚得吓人!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硫磺、硝石,在南洋一些火山岛屿上不算稀罕物,只要找到地方,开采运输虽麻烦,但成本可控;硬木在那些未开化的岛屿丛林里更是要多少有多少,无非是费些人工砍伐;镔铁这东西主要来自天竺(印度)或更西边的大食(阿拉伯),确实难得,价格高昂,但也不是完全弄不到。关键是,对方能拿出什么对等价值的东西来换?总不能真用真金白银吧?看这新朝的样子,也不像有太多现钱。
“大人要的这几样东西……”蒲亚里搓着肥厚的手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神色,“可都不是寻常之物啊,尤其是那镔铁……寻觅不易,运输艰难,这价钱……恐怕不便宜啊。”
赵普看着他表演,心里门清,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对旁边侍立的小账房使了个眼色。小账房会意,赶紧从棚子角落里搬出几样早已准备好的样品:一匹光泽柔润如流水、图案精致的顶级杭缎,一套胎质细腻如玉、釉色温润如春水的越窑青瓷茶具,还有一小包洁白如雪、颗粒均匀的精细官盐。
“蒲先生是识货的人,请看,”赵普指着这几样东西,语气带着几分自豪,“我们的杭绸、越瓷,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货色,放在前朝,那也是贡品级别的。您再看这盐,”他捏起一小撮,任由其从指缝洒落,“这是我们用新法晒制、提纯的上等官盐,毫无苦涩杂味。您觉得,用这些,来换您船上的硫磺、硬木,价值几何?”
蒲亚里那双见多识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匹杭绸,用指腹细细感受那滑腻的质感,又对着棚外透进的光线查看其织造工艺;他捧起那只青瓷茶杯,轻轻弹指,听着那清脆悠扬的声响,看着那如同雨过天青的釉色,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至于那盐,他更是用手指沾了点放进嘴里尝了尝,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些东西,若是运到南洋诸国,甚至更远的波斯、大食,那都是价比黄金的抢手货!尤其是这盐,品相如此之好,在那些地方更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这买卖,做得过!而且是大有可为!
“好!好!极好!”蒲亚里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大人的货物,都是世间极品!没得说!硫磺、硬木,包在小人身上!下次,下次小人再来,一定给大人带来满满的几大船!”
“不是下次,”赵普却摇了摇头,神色变得认真而坚定,“是尽快。蒲先生,我的意思是,你这次船上带来的所有货,只要是硫磺、硬木,或者类似有用的东西,我们全要了。就用我们这里的绸缎、瓷器和盐跟你换。而且,咱们可以立个约定,以后,你每来一趟,我们优先收购你带来的硫磺、硬木、硝石这些物资,价格嘛,绝对从优,不会让你吃亏。你看,这个长期买卖,如何?”
蒲亚里一听,心花怒放,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这不等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稳定、可靠、而且需求巨大的大主顾吗?远比在泉州、广州跟那些贪婪的宋朝官吏和牙行周旋要强得多!他赶紧躬身,几乎是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大人如此爽快,小人感激不尽!就这么说定了!长期买卖,长期买卖!”
双方当下就在这闷热的草棚里,借着粗糙的木桌,你一言我一语,议定了各类货物大致的兑换比例。赵普让那小账房研墨,亲自执笔,写了一份简单的契书(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在这乱世,隔着茫茫大海,这纸契书的约束力有限,更多是种姿态和信用的象征),双方在上面签了花押,约定好下次大致前来的时间,以及夜间联络的灯号信号。
送走了千恩万谢、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的蒲亚里,赵普独自站在草棚口,望着前方空荡荡、只有几只海鸥起落的码头,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头,总算挪开了一点缝隙,透进了些许光亮。这条海路,这条看似遥远、充满未知风险的海路,要是真能稳稳当当地走通了,那无异于是给被困在东南一隅的“大炎”朝,开凿出了一条活水源头!军械打造最急需的原料有了相对稳定的来源,还能用自己相对富裕的丝绸、瓷器、盐巴换回些急需的物资甚至金银,贴补那干瘪的国库。
没过几天,蒲亚里的那几艘海船就在水军小艇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靠上了临时整理的简易码头。船上那些香气扑鼻的香料、华丽的绸缎被卸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捆捆色泽沉郁的杭缎、一箱箱用稻草仔细包裹的瓷器、一袋袋沉甸甸的雪白官盐,将船舱塞得满满当当。船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