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晨练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打太极的,有遛鸟的,有跑步的。起初没人搭理他这个突兀出现的小摊。王小虎也不急,自己搬个马扎坐下,拆开一副新扑克,“哗啦啦”洗牌,手法娴熟——以前在公司年会联欢上练的。
清脆的洗牌声吸引了一个早起遛弯的老头。
“小伙子,摆牌摊?多少钱一把?”老头背着手走过来。
“大爷,一块钱一把,茶水自带,赢一局奖一瓶矿泉水!”王小虎露出营业性笑容——虽然配上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这笑容有点惨。
“一块钱?行,来两把。”老头坐下。
开张了。
渐渐地,下夜班的工人、附近工地休息的民工、无所事事的退休老头陆续有人加入。小广场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声、甩牌声、赢了钱的欢呼和输了钱的骂娘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生气。
王小虎忙前忙后,发牌、计分、维持秩序(防止有人吵架)、偶尔自己也凑一手。他嘴皮子利索,天津人天生的幽默感在这时候派上用场,插科打诨,调节气氛,摊子虽小,倒也热闹。
一天下来,到晚上十点收摊,王小虎数了数皱巴巴的零钱:毛票、硬币、一块五块的纸币总共二百八十七块五毛。
“成了!”他握着钱,心里有点激动。虽然不多,但这是他自己挣的,干净,踏实。
但他很快发现,这钱不能全算利润。
扑克牌是消耗品。玩得狠了,一副新牌半天就卷边、起毛、甚至被手汗浸得粘在一起。他得不断补充新牌。一天光买牌就得花掉好几十。
吃饭更是能省则省。早点是路边一块二一个的芝麻烧饼,干嚼。午饭和晚饭,他去附近的“好想来”折扣店,买最便宜的榨菜丝、萝卜干、辣白菜,就着烧饼吃。偶尔奢侈一下,加一根火腿肠。
喝水是个问题。摊子边上有个卖“雪花酪”(一种天津老式冰品)的伯伯,五十多岁,牌瘾极大。他看王小虎的摊子热闹,天天来玩,一坐就是半天。王小虎灵机一动,跟他商量:“刘伯,您来我这儿玩牌,我不收您台费。您那雪花酪,给我来一碗解解渴,行不?”
刘伯乐了:“成啊!小伙子会做生意!来,管够!不过俺这雪花酪是冰的,天还没彻底热,少喝点,别拉肚子。”
于是,王小虎的饮品问题解决了。每天靠刘伯的雪花酪补充水分和一点糖分。虽然越喝越饿,但总比没有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白天出摊,晚上收摊,数着那点微薄的收入,计算着明天的饭钱和牌钱。累,但充实。至少不用胡思乱想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