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方许,陛下不看的是诸葛有期。
那位院正,是陛下救命恩人。
若见面而不救,是陛下无义。
虽然这面屏风只是一个象征意义,又显得那么不可或缺。
随着一箱一箱的证物抬上来,现场更为安静。
郁垒请示可否开始,陛下微微点头,大太监井求先随即开口“方银巡,陛下说庭审可以开始了。”
方许缓步上前,看起来格外平静。
诸葛有期还是那样安静从容,似乎已经看淡生死。
“现在你要解释几件事。”
方许面对诸葛有期,眼神清明。
诸葛有期不但从容,还礼貌。
他点头“请您提问。”
方许“为什么是从九年半之前开始炼制灵胎丹?”
诸葛有期“没有为什么,只是九年半前恰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需要用到。”
方许“是谁?”
诸葛有期“我自己。”
这个答案又一次出乎了方许的预料,也让在场的百官都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只是,百官反应,不完全相同。
诸葛有期道“九年半前,我自知命不久矣,又不想认命,自觉我多活一日便可救很多人,于是想出了灵胎丹的方子。”
“我托人在死囚中物色一名少女,取她子宫,配合其他药物,炼制了第一枚灵胎丹,我自服之后,延寿数月。”
“自此后,我便越发贪命,可在都城用死囚的事早晚都会事发,于是我找到我徒弟孙春园的兄长孙春庭,请他帮忙。”
“孙春庭是琢郡人,那里天高皇帝远,他还在官府做事,物色死囚更容易,每年他炼制四枚灵胎丹送到殊都来为我延寿。”
方许问“他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事你知道吗?”
诸葛有期语气平淡之极“我不问,他不说。”
方许“那后来,为什么你把灵胎丹用于其他人?”
诸葛有期“我此前说过,医术无错,药物无错,我既想出了方子,有人用的到,就要用。”
方许“你让他们保密?”
诸葛有期“是。”
方许“凭孙春庭一人已经无法供应那么多灵胎丹,其他的灵胎丹谁做的从哪里做的?!”
诸葛有期默不作答。
方许起身“总有些谎话编不圆满,你找不到合适的话了,我来替你说?”
诸葛有期抬头看他。
方许拿起来一本册子“知道我为什么要清空太医院吗?在第一时间就要把太医院的所有记录都带回来。”
太医院都有详细至极的记录,尤其是诸葛有期这样的身份。
他每一次出诊是什么日期,甚至精确到什么时间,给谁看诊,开了什么药,这些太医院都有明确记录。
“这样的记录你身为院正当然有办法毁掉,事实上你也毁掉了,你很忙,每天都很忙,每天都有你做了什么的记录,唯独其中一日的记录不见了,这天,是九年半前,二月初二。”
诸葛有期道“有一日无事,没什么奇怪的。”
方许“无事也会记录,而不是没了。”
他拿起第二本册子“这是一份京兆尹衙门里的记录。”
他打开册子“还是九年多以前的那个二月初二,大势城府衙记录,牢房里一名死囚,是个少女,年十六,突然重病身亡。”
诸葛有期“没错,不必再说了,那天就是我恶疾突发,没办法,求人到京兆尹,挑了一名死囚炼制灵胎丹。”
方许看了他一眼“没问你,你听着就是了。”
他将册子展示给在场官员“当时处置这名死囚的,本该是典狱的人,但却是府衙总捕梁晶把尸体带出去了。”
“梁晶在几日前死了。”
方许说“我杀的,那时候我听闻他名声不错,还对他动了仁念,死后请求京兆尹按战死抚恤。”
“梁晶在此前被人控制,试图刺杀殊都名医卫恙。”
方许回头“请卫先生进来。”
重伤未愈的卫先生被人搀扶起来,朝着屏风那边撩袍跪倒。
方许问“卫先生当年曾受京兆尹邀请,负责为坐监的囚徒诊视。”
卫恙回答“是。”
方许“先生还能不能记得,九年前的二月二,那名少女是否暴病而死。”
卫恙回答“有些印象,我听闻有人暴病赶去牢房,梁晶已经把人抬出来,我说要诊视,梁晶说人已经死了,不必诊视。”
“但我那时候职责所在,还是要留下尸体检查,梁晶不许,我说即便不能尸检,也该掀开布让我看一眼。”
“我掀开白布,见那少女眼皮有细微蠕动,断定她没死,梁晶说,没死也没关系,今日是她处斩日期,反正也要杀。”
他看向方许“当日我从宫里刚刚出来,因为还有要紧事,所以也没能阻拦,梁晶把人带走了。”
方许微微颔首“多谢卫先生,先生当日在宫里的事一会儿再说。”
他走到诸葛有期面前“现在证明的,和你说的是不是能对上?”
诸葛有期“我认罪,那少女确实被我所杀,炼制成丹。”
场间又是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