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什么鬼弧线?球在半空还会拐弯?”
罗伊耸耸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齐达内站在一旁,双手叉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见过不少任意球高手,那种飘忽不定的轨迹,那种在最高点突然下坠的方式,像极了巴西队那个小儒尼尼奥。
“再来一个?”罗伊笑着问。
齐达内点点头,默默退到一旁。
这次巴特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罗伊的助跑方向。
在皮球离脚的瞬间,他猛地向左横扑。
判断对了!
可那球像被施了魔法,在即将被扑到时突然急转,狠狠砸在门框与横梁的夹角处。
“砰”的一声闷响,整个球门都在震颤。
巴特斯跪在草皮上,望着仍在晃动的门框发愣。
场边记者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但训练场上安静得能听见球网飘动的声响。
助教练吹了声口哨打破沉默:“好了,继续练防守站位!”
齐达内走过去拍了拍罗伊的肩膀,沉默片刻后开口:“你想主罚任意球吗?”
罗伊摇摇头,用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是大师,我是个前锋。前锋的工作是把球送进球门。”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再说了,有你在前面主罚,我们其他人心里才踏实。”
有些东西不必争,时光自会交到他手中。
下午的分组对抗赛火药味十足。
替补队穿着橙色背心,严格按照英格兰的传统打法来布置战术。
主力队这边刚开球,替补队就全员退防,摆出英格兰的4-4-2平行站位。
他们的战术简单直接。
后场断球后立即长传找两个中锋(特雷泽盖和萨哈),边路球员拼命下底传中,完全复制了英格兰标志性的“长传冲吊”打法。
每次替补队获得定位球,都由罗伊来客串定位球手,模拟贝克汉姆的罚球方式。
球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直飞禁区中央,让主力队的后卫们疲于应付。
替补队的中场球员则像影子一样紧盯着齐达内,用凶狠的拼抢打断法国队的进攻节奏。
主力队这边,教练要求他们必须适应这种英式足球的冲击。
维埃拉在后场不断大声指挥防线保持紧凑,而罗伊和亨利则要练习在密集防守中寻找机会。
好几次,替补队的粗暴防守让主力球员摔得不轻,但裁判都示意比赛继续。
“欧洲杯上可没这么多哨声!”
桑蒂尼在场边吼道。
训练结束后每天例行15分钟的媒体开放日。
记者们像饿狼般围住球员,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几个简单问题后便匆匆结束了这场例行公事的采访。
晚间是心理辅导课。
酒店会议室关了灯,投影仪播放着球迷山呼海啸的画面。
心理学家让每人写下最恐惧的事。
发下白纸时,齐达内的钢笔在纸上悬停了很久。
路易二世球场更衣室里的死寂、球迷的嘘声、自己踢飞的皮球,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回。
但最终,他写下:“八岁在马赛街头”
巴特斯在角落打起了呼噜,突然被点名叫醒。
“你的噩梦是什么?”心理学家问。
门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挺直腰板,用浓重的苏格兰口音模仿道:“法比安!你他妈的守门像在喝下午茶!那个球就算是老太太的购物袋都能拦住!”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弗格森标志性的暴怒表情。
“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租借到西伯利亚去守北极熊的球门!”
更衣室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连一向严肃的德塞利都笑出了眼泪。
巴特斯得意地眨眨眼,却在低头时悄悄搓了搓手指。
当年那个零封不可一世米兰军团的巴特斯,如今已是满脸风霜。
去年冬天,他被曼联扫地出门,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马赛。
更衣室还是那个更衣室,只是墙上的冠军照片已经泛黄。
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爬满皱纹,一头秀发变成了秃头。
偶尔有年轻队员跑来请教扑救技巧,他演示时还能做出当年的动作,但有时起床,全身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偶尔深夜,他会翻出那场零封米兰的录像带,盯着屏幕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发呆。
但电视机闪烁的蓝光里,映出的始终是现在这张疲惫的脸。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丢球后的噩梦,连玩笑都掩盖不了。
罗伊盯着空白纸条,笔尖悬在纸面上微微发颤。
他忽然想起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
某个小区的地下车库,他坐在方向盘前,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戴着黑框眼镜的模样。
副驾驶座位上堆着某互联网大厂的技术文档和季度KP报表,挡风玻璃上还贴着没撕掉的停车证。
记忆里绿茵场的草香、更衣室的汗臭味、进球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在梦里都变成了午休时趴在工位上的一场黄粱美梦。
最可怕的是惊醒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