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定了定神,将后来李左如何被洞府底层的老魔夺舍,又如何与叶海清爆发大战,最终落得两败俱伤的过程言简意赅地讲了出来。
只是后续种种,他稍作改动——只说那魔头借血煞铁尸遁走,被叶宁最后一击重创,而叶宁自身也因消耗过度陷入昏迷。他则趁乱拾得了魔头遗落的玄牝珠。
“当时情况危急,在下也被那魔头的血煞魔气侵蚀入体,深知若不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活命,晚辈只得……只得对昏迷的叶宁姑娘谎称那魔头只是逃脱了。”
“所以,你就此将玄牝珠据为己有了?”李妙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陆远舟心中一紧,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剩下的那颗“净煞丹”,以及另外四个装着玄牝珠粉末的小玉瓶,双手奉上。
“道友明鉴!当时那玄牝珠被那老魔强行催动,已然灵性大失。在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便冒险尝试。若不用此说辞来搪塞叶宁,恐怕这玄牝珠哪怕是废品,也不可能到我手中。此乃剩馀丹药与全部珠粉,在下不敢私藏,愿尽数交还!”
“事急从权,你倒是能自圆其说……”
李妙玉目光扫过陆远舟手中的丹药和玉瓶,并未立刻去接。
她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拈起那颗灰白色的净煞丹,置于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后,她轻轻颔首,语气中竟带着一丝赞赏之意:“能以破损的玄牝珠为主药,想到将其研磨成粉,炼制成这专克煞气的丹药……你小子,倒真是胆大心细,有几分急智。这丹药炼制不易,药效也确实非凡,两颗卖三百灵石,倒也不算贵了。”
陆远舟听着这话,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准李妙玉的真实想法。
他哪里还敢要什么灵石,连忙躬身,有些尴尬的说道:“李道友说笑了!这……这丹药和珠粉,本就是物归原主,在下是断然不敢再要灵石的!”
“哦?”
李妙玉尾音微扬,抬眼看着陆远舟,“你是嫌三百灵石太少?还是……看上了我这把青玄剑?”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柄连鞘的长剑。
“不敢!在下绝无此意!”
陆远舟连忙躬身。
倒不是他太过谨小慎微,而是自认为与李妙玉的交情还没到能讨价还价的地步。
谁知就在这时,李妙玉却用青玄剑冰凉的剑鞘,轻轻抵住了他的双臂,将他弯下的腰身直接托起。
“站直了!”
李妙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你这般卑躬屈膝的模样,好生让人讨厌!”
她手腕一翻,竟将那颗珍贵的净煞丹,随手抛还给了陆远舟。
“丹药你自己收着吧,今日这场交易,就此作罢!”
陆远舟手忙脚乱地接住丹药,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东西……按理说本就是李家的,李妙玉就算直接收回,甚至追究他隐瞒之责,都合情合理。
为何如此“大方”地还给了自己?
不过李妙玉接下来的话,多少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李妙玉走到湖边,倚靠着冰凉的玉石栏杆,望着月光下烟波浩渺的碧波湖,语气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淡漠:
“不过,这种东西,以后可不能再轻易拿出来了。尤其,你要小心一个名叫李长风的人。”
“李长风?”
李妙玉却没有直接解释李长风是谁,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湖面,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们叶家,早已不是百年前那个雄霸一方的叶家了。而我们李家,又何尝还是几十年前那个如日中天的李家?”
她微微侧头,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叶家老祖占着这碧波湖下的灵脉泉眼,一心只想借此突破瓶颈,妄图凝结元婴,放任家族事务百年不顾,致使叶家内部派系丛生,日渐僵化。而我父亲……”
李妙玉顿了顿,最终还是释然道:“而我父亲沉迷于那双修采补之术,同样将李家偌大基业,交由一个不知从何处抱养来的小辈打理……此等执念,与那叶家老祖又有何异?我看呐,他们二人的这元婴大梦,终究……都只是大梦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嘲弄。
这时,她忽然抬手,轻轻摘下了脸上那只精致的狸猫面具。
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她的脸上,映照出那张容颜清丽,却又带着几分孤傲的侧脸。
马尾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几缕发丝拂过她如玉的细颈。
“可谁人……不是人生如梦呢……”
她低声轻语,象是在问陆远舟,又象是在问自己。
陆远舟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悟。
李妙玉这番话,看似在点评叶李两家的老祖,又何尝不是在诉说她自己的处境?
她与叶家嫡长子的联姻,这桩关乎两大家族利益的结合,恐怕并非她心中所愿吧?
只是身为世家子女,很多时候,个人的意愿在家族利益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