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她分一口饭吃,不让她饿死,已经是仁至义尽。小扶玉自幼耳濡目染,学了一肚子坑蒙拐骗来填饱肚子。她那些“辉煌战绩",简直就是一言难尽。扶玉呆呆眨了眨眼:“不会吧……”
君不渡那个沉肃的、清冷的、不近人情的活夫子,老早就已经看光了她的黑历史?
“……“扶玉愕然片刻,失笑,“那会儿都已经定下了婚约,他没得后悔。”她勾着唇角,眉心却有点紧绷。
她很讨厌回忆从前。
只要不去细想,她可以一直告诉自己,老神棍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老神棍只是受够了她这个小拖油瓶,撇下她,嫁了个好男人,去过好日子--这是老神棍嘴上时常念叨的最大心愿。
扶玉抿唇。
她坚信老神棍那种油滑市侩的家伙不可能死掉,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孤身冒死去"复仇”。
“轰隆!”
一道雪亮的闪电,从记忆刺入现实。
扶玉怔怔偏头,看见窗外电闪雷鸣,像极了那个夜晚。那个夜晚,她就是濒死的恶鬼,一次又一次从血火炼狱里爬回来……那些她从来也不去回想的画面,他都亲眼看见了?扶玉头疼。
她微眯双眸,幽幽盯着画面里与她同榻而眠的君不渡。性情使然,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是那一副静淡的、无欲无求的死样子,只是……直觉告诉扶玉,他在“陪"着她。半响,扶玉释然笑开。
“算了算了,你小时候也挺惨,与我半斤八两。”她把双手枕到脑袋下,笑吟吟望着画面里的两个人。原来那一晚,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儿,倒是心有灵犀。扶玉渐渐有些出神。
她的视线落在他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上,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忽一霎。
画面里的君不渡悄无声息睁开双眼。
扶玉一惊,抬了抬眉毛,不动声色挪开眼睛。咳咳咳,她真不是盯着他看呆,她就是单纯在发呆,只不过正好对着他的方向罢了。
他偏头,侧眸,望向身边躺得像个尺子成精的扶玉。扶玉:“???”
什么?他那晚偷看过她,她居然没发现?
大意了大意了。
扶玉震惊地盯住画面里的亡夫。
他静静看了她片刻,薄唇微动,无声轻语:“&*”窗外又是一声惊雷。
扶玉只觉那道炸雷直直劈进了自己的脑海。她瞳孔颤动,震撼难言。
在她的梦里,邪魔君不渡发出过这个音节。变成了邪魔的他,嗓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听在耳中,十分失真。她万万没想到那竞然不是邪魔的语言。
雷声响彻耳畔,像极了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她一次又一次在濒死的绝境苟延残喘,她真的已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可是仇人还剩那么多。
肋骨断了,扎进肺里,她发出的声音恐怖嘶哑。死很轻易,活却千难万难。
她反反复复发出不似人声的声音提醒自己,起来!起来!起来,只要起来,起来就能让敌人胆寒,起来就能找到反杀的机会。她抖得像一只风中的草鸡,两条腿好像煮熟的阳春面那样软、那样细,但她一次又一次颤抖着站了起来。
扶玉,起来,起来,起来!
沙哑含糊的声音,落在耳畔,模糊不清。
“竞然被他学去……”
扶玉怔忡失神。
他活着的时候,一次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起。死了之后,却在她的梦里,这样教邪魔。
大
清晨。
狗尾巴草精揉着两只草毛凌乱的眼睛,时不时偷眼看扶玉。好奇怪。
它今天竞然感觉不出主人心情到底怎么样。乐呵不像乐呵,悲伤也不像悲伤。
扶玉径直往外走,踏过门槛,忽然想起它来,转身,歪头,问它:“愣什么,还不走?”
狗尾巴草精:"哦哦!”
它屁颠颠跟上,忍不住问出自己琢磨了一夜依旧想不通的那个问题:“主人,为什么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意难平?”扶玉笑而不语。
一人一草前往陆星沉住处。
青云宗毕竞是正正经经的修仙宗门,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放任一个弟子瘫在山道上不管。
陆星沉昨日就被人送了回来。
从前他被打断腿时,身子骨其实并不差,年纪也轻,谢扶玉喂他服下了七品的疗伤药,虽然人笨笨的,却一直在精心照料他,帮助他养好了伤,并未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如今却不同了。
他经脉尽废,内里千疮百孔,断腿之后又拖着裂骨在山道上爬了大半天,伤势已是无力回天,彻彻底底变成了残废。宗门不能因为弟子残废就把他扔了,但也不可能特意腾出人手来照顾他一一谁也不乐意啊。
一众管事与外门弟子互相踢了半天皮球,幸好曲中直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苏茵儿。
表哥表妹一家亲,她来照顾陆星沉,合情又合理。于是曲中直连夜去了客院,把正想找机会离开青云宗的苏茵儿给嬉了过来,命令她好生照顾陆星沉,给他端饭递水,清理污秽。昨夜陆星沉痛苦哀嚎了一夜,苏茵儿也哭了一夜自己命苦。一人一草来到院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