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
孔亮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将军,袁吕联姻,成与不成,关键不在吕布那个莽夫。”
“而在徐州的陈珪、陈登父子!”
“吕布有勇无谋,最听信陈家父子的话。只要司空大人能说动他们父子从中作梗,此番联姻,必败无疑!”
曹洪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深深地看了孔亮一眼。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情报更有价值!
它不仅指出了悬在头顶的刀,还递过来一个能挡住刀的法子!
他对孔亮的信任,瞬间又多了三分。
“我知道了。”
曹洪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再不停留,大步流星地冲出大厅。
门外,他翻身上马,对着亲兵厉声嘶吼:
“备快马!去大司空府!”
“快!”
夜风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这个消息,必须,立刻,马上,送到主公的案前!
许都,大司空府。
府内的空气,比曹洪府上那浸满血腥气的凝滞,还要沉重百倍。
议事厅内,烛火在巨大的舆图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宛如乱世浮沉的命运。
曹操端坐主位,一张脸孔再无半分枭雄气概,只剩下野兽般的疲惫与暴戾。
宛城。
那个地名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脏。
长子曹昂,爱侄曹安民,还有那个能为他挡住一切刀枪的典韦……都没了。
回到许都,发妻丁夫人日夜以泪洗面,指着他的鼻子,一声声咒骂他是害死亲儿的禽兽。
精神上的酷刑,远比**上的伤痛更折磨人。
就在这口郁气堵在胸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撑爆的时候,寿春的消息传来了。
袁术,僭号称帝。
“砰!”
一声巨响,坚硬的案几被曹操一拳砸得剧烈颤抖,笔墨纸砚齐齐跳起。
他双目布满血丝,嘶哑的咆哮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的味道。
“袁术!”
“袁公路这狗贼!”
“四世三公的门楣,养出这等猪狗不如的大逆之徒!”
“他这是在抽我的脸!他将陛下置于何地?!将我曹孟德……又置于何地?!”
厅下,一众文臣武将垂首,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主公身上那股由丧子之痛、背叛之辱、无能为力之怒混合而成的风暴,足以撕碎厅内任何一个人。
良久。
一个略带酒气的慵懒嗓音,却清晰地打破了死寂。
郭嘉端着酒爵,半倚半坐,仿佛没骨头一般,慢悠悠地开口:“主公,袁术称帝,是蠢行,不是威风。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视他为仇寇。此乃自掘坟墓,我们本该立刻提兵去给他收尸。”
他话锋一转,呷了口酒。
“但,不是现在。”
“宛城新败,军心动摇,我们伤不起了。再打,家底就空了。依嘉之见,忍。”
曹操血红的眼睛猛地转向他,又扫过其他人。
谋士程昱抚着长须,声音沉稳如山:“奉孝说得对。主公,当务之急是休养,是安抚,是把散了的人心重新聚拢起来。袁术不过是具涂了金粉的骷髅,看着唬人,一推就倒。天下诸侯,没人会真心跟他。等我们缓过这口气,您奉天子以讨不臣,一道诏书,四方响应,他袁术,死定了。”
“嗯……”
曹操胸中的狂怒,总算被理智的冰水浇熄了几分。
一直沉默的荀彧终于开口,声音温润,却字字千钧:“主公,江东孙策,已与袁术反目。我们何不顺水推舟,上表天子,册封孙策,许其江东之地?让这头小老虎去南边咬袁术,必能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稍有缓和的刹那——
“轰!”
议事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身披甲胄的曹洪,裹挟着一身冰冷的夜风,像一头闯入羊圈的猛虎,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因极度的惊惶而变了调。
“主公!!”
“紧急军情!”
“寿春密报!袁术已派使者韩胤,携重礼前往徐州!”
“他要……他要为子袁耀,求娶吕布之女!”
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刚刚还以为找到喘息之机的议事厅,瞬间被一股名为“绝望”的寒流彻底冰封!
曹操“霍”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脸上仅存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骇然与惊悸。
“子廉!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曹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哭腔,“来人是袁涣府上的护卫,将袁涣献计的始末说得一清二楚!主公!一旦让袁术的钱袋子,和吕布那头疯狼绑在一起……我们……我们就完了啊!许都,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嗡——!
曹操只觉得天旋地转。
吕布!袁术!
一个是不讲任何道义、反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