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被圈住的猎物”
是的。
阳向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秒。
他一向接受现实,就像他曾经接受从科学到柯学的世界观一样。猫耳的存在放大了敏锐的触感，降低了神经兴奋的阈值。琴酒不过在他耳根不轻不重地揉捏两下，就让他上头得要飞升。此刻在他面前的，简直是一座行走的猫薄荷山，一块巨型猫抓板。人颈侧皮肤透出的体温也叫他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他忍不住要将整张脸都埋进去。半兽化的身体仍残留着本能。阳向恨不得挤出细小的呼噜声，将脑袋抵在琴酒颈窝里来回磨蹭，用发顶反复蹭对方的下颌，要把自己的气息彻底浸染上去。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舔舐的冲动，但残存的理智，及时拉住了他。提醒他此刻紧贴的是琴酒的颈部。
颈动脉所处的位置，杀手熟悉的一击必杀点之一。这是琴酒。
要是再干点什么，下一秒塞进他嘴里的恐怕就不是什么猫薄荷了，而是琴酒的伯/莱/塔。<5
阳向自觉考虑得一贯周全妥帖。
但此刻的他完全没意识到、也没有脑子去思考，光是现在这样把脸埋在琴酒颈间深吸猛蹭的举动,换作任何其他人，早就被绑在刑讯室里折磨七天七夜。若只给一枪崩头直见脑浆乍开、掀飞天灵盖，都算是琴酒有职业素养，杀手的、追求高效率的职业素养。
被猫性支配的大脑俨然丧失了谨慎思考的能力。现在要是有人哄骗他，承认自己是只猫,他大概会晕晕乎乎地点头，乖乖重复一句，并以为上述行为可是猫给人的恩赐。
可惜琴酒终究是琴酒,多少不解小猫情。
“你头痒？"<9
阳向脑袋顿住了。
半猫化的某人已然被小猫习性占领了理智，“猫爪子必须在人手之上"的本能盖过了他对大哥对领导的敬畏。<2
他晕乎乎、不可置信地想,这难道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而琴酒的手，其实还停留在他耳根。
那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半抬着，终于继续配合起猫的心意、配合猫蹭动的节奏，还挺有耐心地，有一下没一下给挠痒。这，倒也不算不解小猫情。
仿佛过了很久，实则不过片刻。
又是“噗”一声，手上那猫耳消失了，人耳朵冒出来了。琴酒单手托着下巴，对这般超现实场景已然脱敏了。1他另一手仍陷在阳向蓬松的卷发里，琴酒墨绿的眼睛幽深沉沉，等待对方眼神逐渐清明。
琴酒在算。
这次是五分钟整。
就在十五分钟前，他在酒吧巷子另一头，不过眨眼的功夫，亲眼目睹真狩阳向这个人突然变成猫，仿佛掉帧的切换。酒吧门口挤攘，琴酒幽幽盯着这只猫起初被吓得炸毛，叫唤两声又往巷子深处缩，其他人却对这变化完全没有反应，偶一两人路过也只当家养的猫逗弄两下……
只有他看见了。<1
琴酒于是驱车，保时捷慢慢靠近。
他来逮这只猫。
逮这只看起来没有人要、被遗弃在街上的猫。<4他也抓住他了。<1
从猫化开始到完全恢复人形，正好十分钟。五分钟是整整，十分钟也是整整。
他完全可以排除药物作用的可能性，吞服、代谢、消化等不可控因素。化学物质在体内的代谢有过程，不可能精准控制到这种程度，且在眨眼之间就达到效果。
真狩阳向仍在回神，琴酒冷冷勾起笑。
他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并非不可控的力量。
或者说，这股力量并非真狩阳向所能掌握，但幕后操纵的那东西却对其有着绝对精确的把控。
相当可控，精准到分秒的可控。
这无疑是一种庞大、超现实的存在。
就像福尔摩斯追逐真相时抽丝剥茧的快感。1他正在逼近某个凌驾于现实法则之上的存在。真是令人着迷。
而眼前这个不断带给他惊喜的变量，此刻正曲膝跪坐在他身上，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脖颈与后心，一次次将最脆弱的部位送到他掌下。嘴上喊着“大哥"，看起来忠心不二，也确实为他所用。琴酒却清楚，最初只是他没得选，后来是这个人一贯良好的适应力。就像寻找容身之所的幼兽，无论被放进什么形状的窝都能安然入睡，哪怕布满尖刺、不舒服也能迅速适应。
琴酒准确找到了形容。
这个人选择容身之所，从来与容器本身无关。正如猫可以柔软到可以塞进任何容器，真狩阳向同样可以塞进任何框架。他可以存在于任何环境，适应任何角色，却从不会真正属于哪里。1倘若一个没看住，他会从手心的缝隙滑走逃离，或者从这个容器跃入另一方容器里，轻巧地跃向下一个落脚点。
琴酒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后脑：“还不下去？”阳向慢吞吞地从琴酒颈窝里拔出脑袋，那处皮肤因为相贴的温度很是舒适，他犹豫抬起眼，对上那双暗绿色的眼睛，像是逡巡领地一样打量上下左右，确认其中没有一丝不耐，更没有下一秒要拔枪而起、干他脑门的风险，于是又理直气壮地把脑袋理了回去。
“不要。"手臂甚至收得更紧了些。
琴酒声音瞬间冷了：“…需要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