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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 关切(2 / 4)

过"了?沈钰韶想笑,可半响,也没笑出声来。

“你只告诉我虫娘与蛮蛮的去向,”良久,她主动岔开了话题,“那岫宜呢?她一一怎么样了?”

烈日灼烤着无垠的灰黄沙地。热风卷着沙粒,刮得人脸生疼。李岫宜拖着沉重的木枷,在滚烫的沙丘上艰难挪步。脚踝被枷锁磨得血肉模糊,每一次迈腿都耗尽力气。水囊早已遗失,就连干粮也吃光了。北上流放朔北注定不太平,途中被劫,混乱中,她与官差走散,不知对方的生死,又不认路,只能一通乱走,却栽进这沙漠之中。视线开始模糊、晃动。

远处的沙丘在热浪蒸腾下扭曲变形,时而像狰狞的巨兽,时而又幻化成长安模糊的街景。破碎的过往一一十二楼的灯火、丹娘扭曲的脸、抄家时的哭嚎一在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疯狂闪烁。

“呃…”一声沙哑破碎的呻吟,刚出口便被风撕碎。脚下突然一软,一片松散的流沙让李岫宜瞬间失去了平衡!“啊!"身体猛地向前栽倒,她本能地想用手撑地,却被沉重的脚镣拖累,动作迟滞。胸口狠狠撞在滚烫的沙地上,脚镣的铁链哗啦一声绷紧,勒得脚腕居痛欲裂。滚烫的沙粒趁机灌入口鼻,呛得她撕心裂肺地干咳,却连一丝湿气都咳不出来。

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手臂撑在灼热的沙地上,却软得如同面条。视线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是身下沙砾滚烫的触感,和脚腕上那副冰冷沉重的铁镣,如同最后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死亡的边缘。风呜咽着,卷起细沙,覆盖在她蜷缩的、沾满尘土的躯体上。那副锂亮的脚镣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片刻,便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满目灰黄之中。视野一片漆黑,流沙覆盖在身上,一点一点攫取着李岫宜胸腔之中仅剩的空气,手臂与下颌处的烧伤在滚烫的沙砾侵蚀之下似乎也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仅存不多的神智,就这样被一点点吞噬殆尽,就连昏迷之后的梦境,也不再有任何光景造访,只有数不清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死亡的窒息感一点点向上蔓延,黑暗中,李岫宜甚至生出了错觉。掩盖在头顶的沙石被荒漠之中的风吹开,模糊之中,她听见一阵悠远的驼铃声。

沙子灌满了耳朵,能听到的声音,却也足以让她稍稍回神。是什么?是谁?这荒无人烟的沙漠,还会有什么人出现?大抵只有那从地府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了吧?一时间,她好像真的听见了那勾魂的无常的声音在耳边,由远及近。死亡的阴冷从足底开始蔓延,速度很快,快要到腰身,直至,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有人!我就说这有个人!”

“荒郊野岭的沙地哪来的人!”

“真的有人!是不是死了啊!”

“别瞎说!我看见了,快去看看”

一片堵塞的声音中,李岫宜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依稀感受到有人走到自己身侧,而自己那埋进沙土中的半边身子,终于得到解脱,被合理从沙土中挖了出来。

有人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口气:“乖乖,都成这样了,还有一口气……”

“水!谁的水囊借我用用!快点!”

“水来了水来了……”

冰凉的液体浸润了李岫宜干瘪的唇缝,随后,从那道缝隙中,犹如甘露般的水流入口腔,将干燥犹如枯井的喉咙湿润。“还有空着的板车吗?这人没死!”

“快快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功德啊!”再往后的,李岫宜便没有记忆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退潮后缓慢浮出水面的礁石,一点点回归。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不再是沙漠滚烫的灼烧,也不是夜晚刺骨的冰冷,而是一种干燥的暖意包裹着全身。

空气里弥漫着有些陌生的味道一一像是泥土与燃烧牛粪混合起的烟火气,以及某种苦涩的草药味,还有些许皮革和牲畜的气息。这不是长安的熏香,也不是流放路上污浊的空气。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她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头顶不是帐篷的毡布,而是粗糙的、由原木和泥坯搭建的屋顶,缝隙间漏下几缕微光,能看到飘浮的细小尘埃。身下是铺着厚厚毛毡和粗糙羊毛毯的土炕,虽然硬实,却异常干燥温暖。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

这是一间不大的土坯房。墙壁厚实,糊着黄泥,挂着几件她不认识的皮具和毛毡。墙角堆着一些干草和杂物。一扇小小的木窗紧闭着,透进朦胧的光。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副沉重的、磨破了她皮肉的脚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着她被磨破了血肉的脚踝,隐约能感觉到草药的清凉和伤口被妥善处理后的微微刺痛。

得救了。李岫宜舒了口气,空气里却依然发干,让她喉咙发痒发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这声音,总算将外面蹲着的人引来了。

走进来的却是个身穿一件略脏胡服的长发女人,脸颊是被日头晒得干燥、泛红,长发编成一簇粗粗的麻花辫放在肩头。李岫宜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许眼熟,可看着这张脸,回想良久,也不知究竞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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